杜先诚的眼睛眯了起来,不待萧士及出声,就沉声道:士及,我老实跟你说,当年我跟你爹虽然说定了这门亲事,但是我也跟你方婶婶说过,若是你不成器,我不会让霜儿嫁给你!——看看你现在,都做了些什么?!当初你不在家的时候,霜儿九死一生,我也就罢了,好歹你还给她挣了个诰命回来。可是你现在好端端在家里,还让霜儿的身孕出事,你可知道,女人生产,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啊!你这个样子,我如何放心再将霜儿交给你!竟是大有威胁萧士及,如果他胆敢对杜恒霜不好,就要他们和离的架势。
萧士及苦笑着道:王爷言之有理。今日之事,是士及的错……
杜恒雪忙打断他的话,道:姐夫,你别把别人的事儿往自己身上揽!是你做的,你不用推。不是你做的,你也不用这样吧?!说着,对方妩娘和杜先诚道:义父、娘,事情是这样的。说着,就把今日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萧士及木着脸道:她是我娘亲,她的错,就是我的错。我代我娘亲向两位赔不是。
又是龙香叶这个死婆子?!杜先诚既惊且怒,一掌将身边的小方桌打破一个角。霍地一声站起来,你带我去见她!她再敢这样,拼着把霜儿带走,我也不让她好过!
萧士及抬起头,定定地看了杜先诚半晌,缓缓站起来,道:好,我带两位去见一见我娘。顿了顿,又道:希望两位看在我死去爹爹的份上,好歹不要跟我娘一般见识。
杜先诚哼了一声,带路吧。
萧士及便领着杜先诚和方妩娘去龙香叶的慈宁院。
杜恒雪想了想,担心杜先诚一时闹腾起来,便也跟着过来,也是要看着杜先诚的意思。
杜先诚看见杜恒雪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,悄声笑道:你别担心,我是故意凶给他看的。
杜恒雪也悄悄地笑,道:女儿还以为义父要来真的。——姐姐可舍不得姐夫受累的。
杜先诚感慨地叹口气,真是欠了他们萧家的。
来到龙香叶住的慈宁院门口,杜恒雪十分吃惊地看到这院门前戒备森严,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守则那里。
看见杜恒雪惊讶的目光,萧士及淡淡地道:太祖母已经搬出去,不在这里住了。萧士及抬头看了看这个院子,声音里有些怅然,这个院子,只给老夫人住,以后就要封起来了。
杜恒雪心里一沉,看了看杜先诚,又看了看方妩娘。三人皆是一般无二的凝重神情。
萧士及拿出对牌给守门的婆子,那婆子才放他们一行人进去。
来到慈宁院的上房,同样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守在门口。
看见萧士及带着人过来,忙行礼道:侯爷。
老夫人怎样了?
那两个婆子侧开身子,将屋里的情形显露出来。
只见龙香叶穿着一袭大红遍地金的袍子,头上插满金光闪闪的艳饰,正面对着大门,跪坐在一条长案后头。
长案上摆着几个杯碗盘碟,里面放着些点心,还有一杯酒。
龙香叶端起一盘点心,对着自己身边空无一人的座位,笑嘻嘻地道:老爷,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,好吃么?说着,放下点心,又抓起地上一件深蓝团花的袍子,对着那边的座位道:还有这衣裳,也是我亲手裁的,老爷要不要试一试?
她这是……?方妩娘一下子捂住嘴,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疯了。杜先诚冷静地道,就是不知道是真疯,还是假疯。
诸素素背着药箱走过来,淡淡地道:真疯,如假包换的真疯。
一个丫鬟收拾了屋里,抱着包袱从里面屋里蹭出来,正好被龙香叶看见。她唰地一下子冲过来,冲着那丫鬟凶悍地挠了一巴掌,呵斥道:谁让你进屋子的?!
那丫鬟忙道:奴婢是来收拾屋子的!
不用你收拾!说着,龙香叶傲慢地往屋里四周看了一眼,似乎屋里站满了丫鬟婆子一样,她拿手指头一一点着道:你们都给我出去!我的屋子,不用你们服侍!我要亲自服侍老爷!老爷是我的!是我一个人的!你们都是想爬老爷床的狐媚子!以后老爷沐浴更衣、吃饭睡觉,都只能由我靠近他!你们谁靠近他,谁就该死!
那丫鬟畏畏缩缩往旁边看了一眼,不知道龙香叶对谁说话呢,脸上吓得雪白一片。
龙香叶见了大怒,一巴掌挥过去,敢偷看老爷!活的不耐烦了,给我把她的眼睛挖下来!说着就要扑上去,挖那丫鬟的眼睛。
那丫鬟脸上已经被龙香叶挠得血迹斑斑,只好将那包袱挡在面前,大声求饶。
萧士及咳嗽一声。
两个婆子赶紧冲上去,将龙香叶拉开,那丫鬟才一溜烟跑了出来,对萧士及道:侯爷,奴婢没法伺候老夫人了。您看奴婢的脸,已经被挠成这个样子,还要挖奴婢的眼睛……
萧士及没有说话,诸素素叹息道:这是第几个丫鬟了?从昨天到今天,才一天不到的功夫,已经有好几个丫鬟被她抓得血淋淋的。
杜先诚背着手看了一会儿,过来呵斥道:龙香叶,萧祥生来接你了!
龙香叶无动于衷,根本就没有听见杜先诚的话,面无表情地走回条案旁,跪坐下来,端起刚才那碟点心,堆起满脸笑容,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,又将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:爷,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,好吃么?说着,放下点心,又抓起地上一件深蓝团花的袍子,对着那边的座位道:还有这衣裳,也是我亲手裁的,老爷要不要试一试?
老爷,这里只有我们俩,你高不高兴?没有人能靠近你,贴身伺候的活儿,我来做就可以了。我可不乐意让别的女人靠近你,一点点都不能,见了我就心烦。龙香叶笑眯眯地道,心情似乎好了许多,然后开始脱衣服。
两个婆子忙将大门关上。
大家才发现,这个院子的窗子都被封得严严实实,跟一座活死人墓一样。
杜先诚这才信了,摇头道:她果然是疯了。以他对龙香叶的了解,不疯是不可能当众脱衣服的。
方妩娘明知道龙香叶讨厌她,也知道她给自己的女儿添了无数的堵,甚至两次导致孩子早产,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儿,又觉得可怜,忍不住问道:她这个样子,还能好吗?
疯癫的人,很少有痊愈的。就算有,也都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。
诸素素摇头道:治不好的。她整个人都崩溃了,现在这个样子,也是苟延残喘,不然她是活不下去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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