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妃回过神来,忙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,恼道:那贱人太过份了!居然还敢来本宫这里把太子叫走!——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妃?!说完想起来那宫女说的出大事的话,又立起眼睛骂那宫女,三更半夜的,除了那贱人那边,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?!
那宫女忙凑近,在太子妃耳边说了几句。
什么?人不见了?——不是去毅亲王府接孩子去了?如何还没有回家?!太子妃愣了愣,很快就乐了,摆驾!本宫要去良娣的宫里,跟太子说说这件大事儿!
太子妃从床上起身,将裙子系上,披上红狐狸皮大氅,带着一群宫女内侍,浩浩荡荡往良娣崔莲莲宫里去了。
崔莲莲斜靠在床上,太子正贴在她的腹部倾听。
崔莲莲轻抚着太子的脑袋,低声道:殿下,不是臣妾故意要跟姐姐作对,实在是难受得不得了。不看见殿下,我的心里就坠得慌,还望殿下在姐姐面前多替臣妾美言几句。——等臣妾生下孩儿,自然会将殿下还给姐姐。
崔莲莲的身孕也才一个多月,太子趴在她肚子上,自然是什么都感受不到的。
不过崔莲莲撒个娇儿,他也要应酬一二,不然崔大郎那边觉得受了冷落就不好了。
太子妃崔真真进来的时候,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。
太子妃气得脸色骤变。——才怀了一个多月,就让人听胎儿的动静了?!也忒早了点吧!
不过在太子和良娣崔莲莲抬头的当口,太子妃已经换上温婉的神色,笑着道:打扰二位温存了。
崔莲莲的脸色有些不好看。太子妃居然不用通传就自个儿跑进来,让她的脸往哪里搁?
姐姐进来,这些贱人就跟死人一样,也不通传一声,真是太大意了。——来人!给我把今日值夜的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!崔莲莲站起来给太子妃行礼,同时也给自己的人下了命令。
立刻有两个宫女内侍冲出去,将宫门口值夜的两个内侍拖了下去。
太子妃知道崔莲莲在指桑骂槐,却也不在意,笑着道:打得好!没规矩的奴才就是要打!——不然这宫里谁都可以任意妄为,岂不是乱了章法?
崔莲莲听出来太子妃也在夹枪带棒,禁不住涨红了脸,后退一步,喃喃地道:……姐姐,莲莲不是有意的……莲莲真的是身上不舒服……
太子妃点点头,妹妹不用解释,本宫是过来人,明白的。怀孕嘛,当然是难受一些的。太子殿下,妹妹才怀胎一月,以后还有九个月,太子殿下可要预备着,小心每天晚上,妹妹都会出状况……说完又呸呸呸三声,笑着道:妹妹,你可别多心。本宫不是在咒你肚子里的孩子。他自然是个好的,以后一定平平安安,顺顺当当生下来,绝对不会每天这里不舒服,那里有问题,来打扰太子殿下的,是不是?
崔莲莲很有些意外。崔真真在家的时候,完全是目下无尘,想要她跟人争风吃醋,几乎是不可想象的。
可是现在这个崔真真,争风吃醋的本事简直是炉火纯青了,说话尖酸刻薄,完全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……
崔莲莲微微一笑。既然你不把自己当正妃,就不要埋怨别人把你当侍妾了。
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?妹妹我寻太子过来,是我身上不舒服,又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舒服?姐姐怎么一下子就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去了?难道姐姐很盼望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事?说着,崔莲莲拽着太子肩膀摇了摇,可怜兮兮地道:太子殿下,我好害怕。如果生出来是个儿子,姐姐会不会容不下我?
太子妃听见崔莲莲这番诛心的话,轻哼一声。——比上眼药,她就是上眼药的祖宗!在她面前玩手段,真是班门弄斧!
你的儿子,也就是我的儿子,我为何会容不下自己的儿子?——妹妹,你想多了。太子妃浅浅一笑,对太子颔首道:殿下,我来着您,是有件要紧的事儿。
太子懒洋洋地坐起来,问道:有什么要紧的事儿?难道你也怀孕了?
太子妃窒了窒,摇头道:太子说笑了。——是我们刚才说的事儿。说着,还对太子使了个眼色,并且故意让崔莲莲看见。
崔莲莲果然心里一动,但是面上未露分毫,退到一旁,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太子。
太子站起来,背着手,眉头紧皱,刚才的事儿怎么啦?
太子妃不想让崔莲莲听了去,只是道:事情有变。
太子看了太子妃一眼,见她脸上焦急的神色不似作伪,点点头道:去孤的宫里说。说着,双手一伸。他的贴身内侍赶紧过来,将大氅披在他身上。
太子急匆匆走了出去。
太子妃看着崔莲莲,微笑着道:妹妹,天晚夜凉,妹妹孤枕难眠,要记得多盖床被子,不要着凉了。——着凉了,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。说着,一个优雅的转身,仪态万方地往宫外走去。
崔莲莲看着太子和太子妃相继离去的背影,眼眸黯了黯,叫了一个从崔家带进来的心腹宫女崔玉清,低声嘱咐她,去太子妃的宫里串个门,看看太子妃在捣什么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