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阮叹了口气,淡淡道:说吧,找我有什么事?
陆柯陈垂下眼,片刻后才动作缓慢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:这是我当年对您隐瞒的东西。
温阮微愣,伸出手拿起信封,拆开——
里面全是陆柯陈的照片。
极度私密的照片。
按照光线和角度来看,似乎并不是专业的拍摄,像素很低,但却仍然能看清陆柯陈的脸。
三年前,班上那群男生逼着我拍下这些照片,然后威胁我替他们做牛做马。
陆柯陈说这些话的时候,语气带着些颤抖,他深吸一口气,然后道:包括秦宛失足落水那件案子,也是因为他们逼我去欺负她的。后来他们拿照片胁迫我,要我不准在口供里提到他们的名字。
温阮眼帘微颤,将照片放入信封里收好,然后开口问:案子结果已经下来了三年,为什么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些。
我想起诉那伙人,让他们受到法律的惩罚。
陆柯陈许久没说话,再抬眼时,眼眶已经一片通红,他几乎是哽咽着开口道:从出事那天起,我被朋友疏远,父母憎恶,而您是当年唯一一个相信我有难言之隐的人。所以,我想请您帮帮我。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因为这份照片反复被他们要挟着做了太多错事,现在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…
盛夏,连风声都是喧哗的。
送走了陆柯陈后,温阮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,望着茶几上那个信封,出神了许久。
人走了?苏教授敲了敲门,隔着门问道。
嗯。温阮站起身开了门,然后无奈地苦笑了下:没想到,回来之后第一个来委托我的人,居然会是他。
苏教授笑了声,问道:那你呢?准备帮忙吗?
温阮转过头,望向茶几,片刻后迈开步子走近。
她弯下腰,伸出手重新拿起那个信封,思忖片刻,问道:苏教授,陆柯陈他一直在找我吗?
苏教授想了下,然后点了点头:是,和我打听过许多次了。
温阮皱了下眉。
总觉得有些奇怪。
*
风吹动少年的衣衫。
此刻正是烈日骄阳,周围如同一个大熔炉,将人反复炙烤。
人行道上都是匆匆而过的人,陆柯陈夹在其中,只是再平庸和寻常不过的一个点。
他伸出手,从校服的衣兜里抽出耳机,塞入了耳朵里。虽然眼眶还发着红,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平静的出奇。
耳机里传来钢琴重重演奏出肃穆悲壮的前奏——
who killed cock robin-sadness perades.
陆柯陈抿唇,抬头望了眼灼目的阳光。然后抬起一只胳膊,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,兀自笑了声。
都三年了啊。
*
你还真在那检察官家住下来啦?
是啊,还睡了一晚上沙发。
秦素珊在苏教授这实习了快一年,成绩一直不错,正在准备不久后的律师执照考试。如果不出意外,今年应该能顺利转正。
温阮出办公室的时候,正好是午饭时间。
于是俩姐妹迅速碰头,窜到了楼下的西餐厅准备举杯欢庆这感人肺腑的久别重逢。
所以昨晚你和那位连头皮屑都带着荷尔蒙的靓仔发生了什么吗?
秦素珊用勺子搅着奶茶,一只手撑着下巴,懒洋洋地问了句:你废那么大的劲,不可能一点突破都没有吧?
被这么一问,温阮顿时愣了下,她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会儿,然后低着头心虚地说:有突破倒是有突破…
秦素珊顿时来了精神,她直起身,脸上的表情写着前排吃瓜这四个大字:什么突破?是未成年人能知道的突破吗?
温阮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划了下,声音底气不是很足:…我打了他一巴掌来着。
秦素珊沉默了会儿,缩回脖子:…当我没问。
或许是这嗤之以鼻的语气激起了温阮的自尊心,她义愤填膺道:这才几天啊,真正的感情要细水长流日久生情嘛,我得用细节来让他看到我珍贵的品质。
细节?秦素珊来了兴趣,怎么个细节?
书上说,不经意的触碰最能刺激人的情绪。我特地买了britney最新款斩男香水,香味清新不浓郁。你想,我们反正住在一起,多的是小机会可以制造不经意间的触碰。
温阮振振有词,比如吃饭倒水的时候,可以无意间碰一下胳膊和肩膀,然后装作害羞一样小声道歉,再加上britney的香水,一定能在悄无声息中勾引他,让他无可自拔地着迷。
结账。
就在温阮说完这段话,仿佛有感应似的,从身后传来了道熟悉的男声。
依旧是不带什么温度的语气,每个字的音调都略往下压,却十分抓耳。
温阮后背在一瞬间变得僵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