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后,他下令血洗朝堂,将庆妃和雁王派系众人全部铲除,一个不留。
自此,朝野上下闻肃王之风,惧之如洪水猛兽。
冷宫里,皇后尸身尚未处理,岑栩战甲未脱,亲自过来探望,跪在皇后榻前一语不发。
漪宁入内时,看着眼前的少年落寞无助的背影,心间一阵酸楚。
似乎听到了脚步声,他骤然转身,眸中杀机乍现,待看清来人之后,方才将眼底那份阴鸷敛去,侧目看着榻上的母亲。
这个少年,如今尚未及冠,周身散发的肃然之气,还有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儿,连漪宁都忍不住生了几分惧怕。
他七岁便被岑璋送去了塞北之地,这些年不知在外面都经历过什么,才能将当初那个稚嫩孩童磨成现今这般模样。
对不起,那日我来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
岑栩握着穆妧的手,没有说话。
漪宁走过去,拿帕子遮了穆妧那张早已变了颜色的脸,轻声道:让你母后入土为安吧,你若不想让她跟先帝一起合葬,就另准备棺木也好。
我下令将他秘密鞭尸了。他声音冷漠,带着蚀骨的寒意。
漪宁面色一惊,后退两步:……他是你父皇!
他不配!
漪宁怔怔看着他,突然不知说什么好。
岑栩将穆妧的手放回去,掖好被褥,转而看向漪宁,语气沙哑:他临崩前传了姑母入宫,给了遗诏,在哪里。
漪宁犹豫片刻,从袖袋里取出一道圣旨,递了上去。
岑栩展开来看,神色却陡然一变,眸中透着难以置信,好半晌才道:传位于肃王岑栩……他抬眸看向她,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,这不是先帝临终前给你的遗诏吧?他巴不得我死呢。
漪宁坦言:真正遗诏上写的是舜王,不过被庆妃拿走篡改了,如今这个,是当初我取遗诏时顺手从龙案上拿的一份空圣旨。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先帝临崩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,只要我在朝堂上宣读这份遗诏,你的皇位就名正言顺。至于雁王,他篡改先帝遗诏,你杀他也是情理之中了。
岑栩深沉的眸子看着他,目光中似有游移:条件呢?
漪宁目光落在穆妧身上:没有条件,只希望你不要被仇恨所左右,接下来的所作所为,要对得起你母后在天之灵。庆妃与雁王一派该死,但不可因一己之私妄杀无辜。
最后又看向岑栩,神情认真:你做得到吗?
岑栩紧紧握着那道圣旨,深沉的眸子里复杂难测,又泛着一丝冷意,最后所有的情绪皆被敛去。
。
三日后,安福长公主当着众文武百官宣读遗诏,久病的太后亲自出来作证,肃王岑栩,顺利登上帝位,改年号辛和,次年为辛和元年。
新帝登基,肃清朝纲,废左右丞相之制,独尊邵恪之为丞相,统领百官。
夜幕降临,卧房内,邵恪之在床沿坐着看书,漪宁则是在一旁剪烛花,昏黄的烛光笼罩下,气氛宁静祥和。
等她剪完烛花过来,邵恪之将手里的书搁在一旁,拉她坐下,想着白日的事,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:那份遗诏是假的吧?
漪宁挑眉:夫君何以见得?
邵恪之揽过她:虽然你从未跟我提及遗诏上是什么,但先帝的心思我多少了解,他不会立岑栩的,或许那份遗诏上真正写的是……舜王?
漪宁无奈地叹了口气,倚在他怀里抬眸笑看他:为什么永远都瞒不过你?
邵恪之轻点她的鼻子:你为何会大胆篡改遗诏,或许我也知道。
漪宁兴致勃勃地看他:洗耳恭听。
其一,舜王性子散漫,跟咱们家二郎臭味相投,一年到头待在长安的时日屈指可数,从未接触过朝堂之事。其二,岑栩兵权在握,如果他有心帝位,纵然舜王登上帝位,他屈居为王,也必然叱咤朝堂,权势滔天,倒不如直接成全他。其三,邵恪之抚了抚她鬓前垂落的发丝,作为他的姑母,穆妧的好姊妹,你真的心疼这个孩子。
漪宁心中想法被他说尽了,便也不否认,只是又问:那你觉得我这个决定好吗?我当初没跟你商量就擅自做主了。
邵恪之没说话。
漪宁以为他生气了,赶紧解释:其实我原是想跟你说的,可又觉得这个事只能我自己来做。你是臣子,如果施恩与他,日后君臣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不那么单纯了,反而不好。而我是他姑母,做这种事理所应当。
话语刚落,他俯身将她压下,直接吻上了她的唇,肆意啃噬着。
好半晌,她双颊红润,娇喘着看她,眸子里水蒙蒙的,嘟着嘴十分委屈的样子。
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儿,声音十分严厉:这次你虽做的没错,但日后不管怎么想的,都要先告诉我,不许自作主张。
知道了。她揉了揉自己的脸,低声抱怨,好歹也是四个孩子的娘亲了,能不能别总把我当小孩子。
邵恪之吻着她皓白的颈子,单手摩挲着向下却解她的衣襟,口中含糊地道:再生一个,我就把你当大人看。
漪宁:……
房门嘭的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了,两人皆是一愣,邵恪之坐直了身子,面色阴沉看向门口的方向。
得知闯了祸的邵珩捂着眼撒腿就跑:爹娘,我什么也没看见,我,我先去睡了。
回来!邵恪之语气淡淡。
邵珩小心翼翼转过身来,面上是讪讪的笑:爹……我就是做噩梦了,想唤娘亲陪我睡觉。
去找你妹妹。
邵珩嘟嘴:我是想去来着,可瑾丫头嫌我话多,把我赶出来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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