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哑的厉害,也颤抖的厉害:你把他怎么了?
像是看到了满意的表情,季飞绍恶劣地笑了笑,他三两步上前,捏住明熙瘦削的下巴,凑得极近。
杀啦。
尾声带着愉悦的上扬:死得透透的,这都是因为你,知道吗?
季飞绍面上在笑,声音却寒凉:都是因为你要跑,才害死了那么多人,知道吗?
明熙终于受不住,发出尖锐的哭喊。
她想到在季府时,白日里送到自己房中的折纸,傍晚见面时递给自己的野花,睡不着头痛时,殷寻总会给自己按着额角,哼唱温柔的歌谣。
这一切的一切,都没有了。
哀默大过于心死,自那日之后,明熙就再也没有下过床了。
她总是躺着,怔愣地望着床幔,整日整日地落泪。
她再也看不了花开,听不得曲调,闭上眼就是慕箴断首时的骇人场景。
任何美好的事物都会让她觉得痛苦,她再次开始整夜睡不着觉。
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陪伴她。
明熙是哭醒的。
她醒来时,缓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。
察觉到身旁的声音,她偏头去看,窝在鼻梁处一滩眼泪因这动作顺着落下,又沾湿了一小片枕头。
屋内的人让她意外。
竟然是晋修。
他正将药材装进一个小荷包里,见她醒了,将荷包放在她枕旁。
你睡了一整日了。
晋修坐在她身旁,望着窗外的晚霞淡淡道:你家人都快吓疯了,你在睡梦中被魇住了,止不住地哭。慕箴找到我,求我来看一看你。
明熙眨眨眼,明明睡得很久,却还是感到疲倦:郴州今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。
她昏睡一整日,最先关注的,竟还是这些。
晋修给她喂了杯水,垂眼道:盐商齐家的账本和造假的盐引都被捅了出来,季大人在处理了,至于你们要保的那位先生,今日一早就被送到了这里,季大人同梅大人喝了盏茶,便没再要人。
明熙顿时感觉奇怪,这些事是谁告诉他的?
晋修没等她问,自己说道:季大人前不久找到我,这几日我都在他身边。
或许也会跟他回京吧。
明熙没有意外,只是叹息。
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慕箴的?
知她此次皆是心病,晋修很担心她会再次变成记忆里那样,见她醒来虽精神不济,但至少有在好好对话。
便松了口气:行医时望闻问切,同一个人的体态形体,我还是能看清楚的。
晋修歪头看她:慕公子很担心你,他以为是自己瞒了你这件事,才让你伤心过度。
明熙慢慢坐起,接了晋修递过来的外袍披上,她摇头:是我无法面对。
明明与他朝夕相处,他也从来没有要瞒我的意思,只要我能察觉,他都会毫不避讳地承认。
明熙将脸埋进手里:明明对不起他的人是我,认不出他的也是我,一开始我说要让他开心,我却连人都认不出,我原来是这么盲目自大。
可是你已经让他开心了啊。
听闻晋修的声音,明熙抬眼。
他望着自己,和声道:你一直陪在他身边,这不就是他一直所祈求的吗?
我不了解你们曾经的故事,但至少今日慕箴他来找我,他对你的那些担忧与害怕,全都不是假的。
他轻轻拍着明熙的肩背:如今你们相伴多年,曾经的人和事,过去了就把它忘了吧。
你要往前看,才不会沉醉往事,积郁过深。
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,劈的明熙瞪大了眼睛。
一模一样的话。
前世晋修也曾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。
她透过朦胧的泪水,只看见晋修一双明亮的眼睛。
先生……您?
晋修没有接她的话,只是淡淡笑了笑:既然并没有大碍,就早点出来吧,慕箴和你表姐他们,就快要急疯了。
明熙怔愣地坐在床上,直勾勾地望着晋修收拾东西的身影。
不。
诡异的猜测才刚冒了个头就又被她按下,这种玄而又玄的事,怎么可能还会再发生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