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青黛忙放下药箱,走过去给盈袖诊脉。
谢东篱起身让到一旁,背着手,眼睛须臾不离盈袖的面庞。
盛青蒿也在旁边看着,只等盛青黛放下盈袖的手腕,他也上前诊治一番。
盛青黛的脸色跟着渐渐肃然,她低垂着头,背着药箱走出暖阁。
谢东篱眉梢轻轻跳了跳,听见盛青黛在外面吩咐:给我搬个小火炉过来,架上熬粥的银吊子。
她是要亲自煎药了。
盛青蒿诊完脉,也一声不吭,从药箱里拿了银针,开始给盈袖施针。
她的手背、额头和肚子上都扎了好几针。
因是深夜,四周静谧一片,只听见从后堂上传来的海浪声,哗啦哗啦地,挑得人心烦意乱。
盈袖的眉头不耐地皱了起来,轻轻呻吟道:……吵什么?
谢东篱闭上双眸,感知着周遭的情形,渐渐将意识逼近了后堂海湾处的海面。
海水的波涛翻滚渐渐平息,整片海域如同被装在瓶子里一样,连海浪都静止了,看上去就是一面大镜子,摸上去似乎都能感觉到波平浪静。
盈袖的眉头很快舒展,似乎长长吁了一口气。
盛青蒿放松下来,笑道:这海浪也倒凑趣儿,这会子居然不翻滚了。
刚才还听到哗啦哗啦的海浪声,这会子却鸦雀无声,如同他们盛家石山上万径人踪灭的静谧。
谢东篱缓缓睁开眼睛,眼底闪过几丝绿色荧光,很快消失不见。
盛青蒿擦了把汗,尊夫人这是动了胎气,幸亏谢大人您见事快,赶紧找了我们,不然啊,今晚都熬不过去,明儿尊夫人就得坐小月子了。
一般怀孕的妇人流产,才叫坐小月子。
这么严重?谢东篱眼神黯了黯,手心出了一层汗,虽然还是端坐在那里,但是整个人又紧绷了起来。
盛青蒿点了点头,到底是怎么了?气成这个样子?谁能给她脸子瞧?
盛青蒿很是纳闷。
东元国里能给盈袖脸子瞧的人,不是已经在土里躺着,就是准备去土里躺着,不会有这样作死的人吧?
谢东篱握了握拳,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:……她是为了小磊。
盛青蒿立刻明白过来。
盈袖为弟弟抱不平,气得狠了……
说实话,盛青蒿心里对元宏帝也非常地膈应。
这种过河拆桥的感觉太明显了。
就算元宏帝是年纪大了些,有这样不得不为的理由,盛青蒿也无法认同。
这一刻,他深深明白他们盛家祖训不掺和皇室政争是多么地明智……
这样一想,他对小磊也连带地不待见起来。
姐姐?是姐姐来了吗?出什么事了?小磊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。
盛青黛忙迎了上去,小磊,你怎么起来了?你伤还没好。
我没事,成天躺着也累。小磊看了看盛青黛煎的药,给我姐姐的?严重吗?什么病?
盛青黛轻声道:是你姐姐的孩子……
啊?小磊的脸色都变了,怎么回事?那孩子你不是说很好吗?
你姐姐今儿为了你的事,气着了……盛青黛悄悄地道,你别进去,让你姐姐见了你,心里更难过。
小磊一下子明白过来,抱着头和盛青黛坐在一起,苦恼地道:是我让姐姐失望了吗?
不是你,你姐姐是气你皇祖父……过河拆桥,对你太过份了。盛青黛拍拍小磊的肩膀,好了,你先回去歇着,你姐姐没事的。我哥已经给她扎了针,再喝了我的药,歇两天就没事了。
小磊松了一口气,撂开帘子,在门口看了看盈袖,见谢东篱和盛青蒿都在暖阁里说话,他没有进去,只对他们点点头,就放下帘子回到盛青黛身边,陪她一起煎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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