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伤口裂开了吗?盈袖从太医背后探出头,眯着眼睛看向谢东篱的手指。
太医仔细打量了一会儿,问道:谢副相的手上受过伤吗?
谢东篱想了一想,就算有吧……
受伤这种事,也能模棱两可?
什么叫就算有吧?
太医狐疑地看了谢东篱一眼,忍不住道:谢副相,您好好想想,到底是有,还是没有?
这很重要吗?谢东篱的嗓子似乎都肿了,说话含糊不清,不过因离得近,太医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。
太医忙点头,真的很重要!因为您手指上如果不是伤口裂开,那就是被什么小动物咬伤的。如果是被咬伤的,那严重程度真是可大可小。
谢东篱:……
盈袖也凑过来细看。
谢东篱的手指上也有红疹,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看清楚。
不过仔细看,也能看得出来手指肚上有两个细小的洞口,血就是从那里面渗出来的。
这样的伤口,盈袖很熟悉,凡是经常做针线活的女人都很熟悉。
因为那伤口就跟针扎一样。
盈袖看了看谢东篱,欲言又止。
又一个太医挤了过来,弯腰探头细看,半晌严肃地道:我想,我知道谢副相这是什么病了。
谢东篱和盈袖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:就要被发现了吗?
想想真有些小激动呢!
是什么病?谢家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着急问道,我说几位太医大人,不要光说不练啊!这伤势越来越严重,你们还看来看去,耽误了可怎么好?
后挤过来的太医直起腰,表情严肃地在屋里四处扫了一眼,道:应该是老鼠咬伤的。——你们屋里应该养只猫。
盈袖一下子想到弟弟小磊身边的小喵=_=……
谢东篱闭上眼,深吁一口气,哑着嗓子道:不会的,不会是老鼠……
是刺猬。
怎么不会?那太医倒是来劲儿了,谢大爷、谢二爷,我跟你们说,被老鼠咬伤这种事,可大可小。往小了说,只是破皮流血,往大了说,是会生疫病的!
被老鼠咬伤后生的疫病,当然是鼠疫了……
谢东义和谢东鸣眼睛都直了。
东元国的人都知道,鼠疫一旦出现,那是十室九空的景象,全京城的人都得去外地逃难!
不,不是鼠疫。谢东篱不得不出口否认,他看了看盈袖,是袖袖的针扎到我了。
盈袖:!!!
好想真的拿针扎他肿么破!
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愕然看向盈袖,陆瑞兰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:五弟妹,你没事拿针扎五弟做什么?
宁舒眉也道:就算五弟再有什么不对,他受了这么重的伤,你也该体谅他一二。要拿针扎他,也等他的伤好了再说……
你这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!谢家二爷谢东鸣忍不住呵止住自己有时候脱线不靠谱的妻子宁舒眉。
盈袖默默地低下头,认命地道:是,大嫂、二嫂,是我的错。我……我……我一时生气,就拿针扎了他两下。我以为他睡着了,不知道……
太医们只有这幅表情:⊙_⊙。
不过好歹鼠疫的危险过去了,至于别人小夫妻关起门来怎么玩,不关他们的事。
几位太医便按照先前商议好的方子拿了出来,命人跟着去抓药,然后亲自给谢东篱煎了第一回的药,看着他服下,才告辞离去。
谢东篱吃了药就睡着了。
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将盈袖带到暖阁里,轻声问她:五弟妹,你到底跟五弟出什么事了?是他惹恼你了?你为何要趁他睡觉拿针扎他?
盈袖想了想,如果说实话,害怕两位嫂嫂会更担心,毕竟鼠疫这种病,实在是太吓人了,她不能让别人对谢东篱有这种误解,虽然她也很想知道谢东篱手指上针扎一样的伤口是怎么回事,但在跟谢东篱统一口径之前,她一点口风都不能露。
但是不能露口风的后果,就是她被两位嫂嫂语重心长、从头到脚地教训了一遍,差一点要她去祠堂立规矩去了!
盈袖只好一直陪笑,不断保证两位嫂嫂放心,以后一定不会了。我再拿针扎他,你们俩一起拿针扎我,行不?拿最大号的针,我要喊一下疼,我不是你们的五弟妹……
陆瑞兰和宁舒眉其实很喜欢盈袖,当然,和谢东篱比起来,她们还是更偏向谢东篱。
所以在盈袖有可能危害到谢东篱的情况下,陆瑞兰和宁舒眉当仁不让,是站在谢东篱这边说话。
五弟妹,你从小父母双全,不知道没有爹娘的苦……陆瑞兰还要继续敲打盈袖,但是话一出口,她就觉得不对劲。
盈袖眼下是父母双全,可是从她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里,她娘沈咏洁可是死亡状态,盈袖一直是在一个手段厉害的继母手下讨生活。
而盈袖的爹,众所周知,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,而且还是偏向填房带进来的拖油瓶……
这么看,父母双全的盈袖,比无父无母的谢东篱过得日子,要差多了。
宁舒眉看了陆瑞兰一眼,笑着打圆场,好了,大嫂也是为你们小两口好。二嫂还是那句话,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,就算要动刀动枪,也要等他伤好了再说,听见没有?
盈袖忙不迭点头,知道了。
宁舒眉将门出身,平日里跟谢东鸣闹起来的时候,动刀动枪是常事,陆瑞兰见怪不怪,但是谢东篱在她心里,跟她儿子差不多,所以还是又劝了盈袖一句:……夫妻俩和和气气过日子才是长远之道,不要性子太急了。
盈袖除了点头,没有别的话说。
好不容易送走了陆瑞兰和宁舒眉,盈袖才从暖阁进到里屋卧房,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伸了个懒腰。
来到谢东篱床边看了看,见他呼吸平顺,脸上的红疹虽然没有褪去,但也没有继续增多,应该是情形稳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