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几天,沈遇乐来司徒府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,说起了那天送行的事。
表姐,你知道吗?那天那个陆乘元,还闹出一场大笑话!
什么笑话?司徒盈袖弓着腰,在紫檀木大书案前给司徒晨磊裁一件里衣。
司徒晨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里衣隔几个月就穿不下了。
……他不知道发什么疯,对他大伯娘说,给你们家二小姐送那三件寿礼的事儿,是他大伯娘吩咐的!沈遇乐笑得前仰后合,一看就是要栽赃啊!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!
哦?司徒盈袖意外地抬起头,直起身子,放下手中的剪子和粉彩笔,拉起沈遇乐坐到窗下的螺钿沉香榻上,细细问道:到底是怎么回事?怎么又牵扯到暗香了?
她可知道,司徒暗香那天可是乖乖地待在家里面,哪里都没有去……
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,都是听别人说的。陆乘元很是莫名其妙,突然跑到一个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,戴烟罗紫幕离的女子面前说,是你让我给司徒家二小姐送三件大礼,如今是不是满意了?!
司徒盈袖一怔,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,戴烟罗紫幕离?你确定?
应该是吧。我大哥和郑二皇子都这样说。沈遇乐很确定地点点头,特别是郑二皇子那厮的一双狗眼睛对女人的穿戴格外上心。他说是什么,肯定就是什么,比你我看得还要准。
司徒盈袖蹙起纤细的长眉,暗暗琢磨起来。
这陆乘元大伯娘穿的衣衫,跟她那天早上出去的时候穿得几乎是一样的。
而她早上穿那套衣衫出门,纯粹是因为她师父前一天晚上叮嘱。
并且让她只是穿着出门,上车之后再换掉……
这样做,防的是谁呢?
司徒盈袖想了一会儿,不得要领,便换了一个角度思索。
如果她没有换别的衣衫,而只是穿着那海棠红的衣衫去十里亭给慕容长青送行,可不可以认为,那陆乘元会对她说这番话?!
再设想一下,陆乘元对她说了这番话,她肯定是百口莫辩,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,她妹妹暗香,却能因此洗脱先前闺誉受损的恶果。
整件事就会转变成她这个姐姐嫉妒妹妹,故意买通陆乘元设局害她……
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呢!
只可惜,她有师父叮嘱在前,谢东篱拦路在后,她们精心策划的这个计策,就这样落空了……
想到这里,司徒盈袖的背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
真是好险,好险……
当然,就算谢东篱不出来挡路,她大概也不会吃这个亏,因为她已经跟采芹换了衣裳。
不过,想来想去,还是谢东篱挡路,提前把慕容长青叫来说话最好。
因为丫鬟也是顶着她的名头,坏的还是她的名声……
只一瞬间,司徒盈袖脑海里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。
她面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神色。
沈遇乐没有注意,继续叽叽喳喳地道:还有呢,我一向不喜那郑二皇子说话刻薄,但是这一次,他说得恰到好处!
司徒盈袖回过神,笑眯眯地道:咦,我发现遇乐把郑二皇子的话记得特别清楚牢固呢!
胡说!我哪有!沈遇乐愣了愣,继而满脸羞红,扑上去要撕司徒盈袖的嘴。
姐妹俩闹成一团,就连司徒晨磊都被吸引了,眼珠转了过来,看了她们一会儿,才低头继续跟他的九连环奋战。
沈遇乐吃完晚饭才打道回府。
司徒盈袖亲自送她到角门口。
沈遇乐握着她的手,悄悄叮嘱她:祖父让我跟你说,在家里万事小心。记得不要老是跟姑父对着干……
司徒盈袖点点头,放心,我理会得。
这之后,司徒盈袖更加谨慎小心,在师父的帮助下,将至贵堂里里外外的人换了又换,确定别人的手不能伸进来。
这一番忙碌,很快一个月过去了。
七月中旬的时候,慕容长青回来了。
先前司徒盈袖听谢东篱说过,慕容长青这次换防,少则一个月,多则一年,所以当她听见慕容长青带军回防的消息,并没有多惊讶。
慕容长青心里有事,在北方边境只待了一个多月,就请了旨回来了。
他虽然回来了,但是陆乘元被他留在北方边境,五年之内不能回家。
……
姐姐!慕容大哥来了,在我娘那边吃茶呢。姐姐快过去见他吧!司徒暗香欢天喜地地来到至贵堂报信。
这一个多月,司徒暗香跟没事人一样,照样来至贵堂串门。
司徒盈袖也当不知道她们母女算计她的那回事,跟她敷衍周旋。
慕容世子回来了?司徒盈袖想了想,我换身衣衫,带小磊去见他吧。
嗯,姐姐快来啊!娘说要留慕容大哥吃饭!司徒暗香说完,就如同小鸟一样蹦蹦跳跳走了。
司徒盈袖换了衣衫,牵着司徒晨磊的手,来到张氏住的内院上房。
慕容世子。司徒盈袖屈膝福身行礼。
慕容长青看见司徒盈袖进来,眼前一亮,忙起身快走几步,来到她身前,笑道:好久不见。
司徒盈袖抿嘴笑,才一个多月而已。
张氏笑道:盈袖,你快来陪慕容世子说话。我去厨房看看,给慕容世子做几样拿手小菜。说着,又对司徒暗香道:暗香,来,跟娘出去。特意把上房留出来给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说话。
司徒暗香笑着和张氏一起出去了。
慕容长青吃了几口茶,和司徒盈袖寒暄几句之后,就忍不住问道:……盈袖,你跟陆乘元很熟吗?
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萦绕了一个多月,实在是忍不下去了。
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,摇头道:不熟。我跟他连话都没有说过。
司徒盈袖一口气推得干干净净,慕容长青反而更加疑心了。
真的不熟?那他怎么说……是你……让他给暗香送那三件厚礼的?慕容长青试探着问道。
其实他也不信,但是他心里总有根刺,不问出来,心里很不好受。
司徒盈袖知道那天的事,还是在慕容长青心里梗了一根刺了,便摇头道:没有的事,怎么可能是我让他送的?他完全是在无中生有,血口喷人。
真的没有?慕容长青紧着追问,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做过?
司徒盈袖大怒,他说我做过,应该是他拿出证据!你为何要我证明我没有做过?!——真是岂有此理!
慕容长青心里一沉,冷笑道:果然啊!你不能证明你没有做过!
所以就是我做的?司徒盈袖也冷笑,霍然起身,拉起司徒晨磊的手,小磊,咱们走。跟这种没脑子的人说不清!
想走?!慕容长青一个箭步上前,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,今天不把话说清楚,不许走!
我跟你无话可说!司徒盈袖恼了,使了巧劲儿,从慕容长青手里夺过自己的手腕,低头一看,已经被他握得青紫了一圈。
我说了不许走!慕容长青没提防司徒盈袖还能从他手中逃脱,也恼了,索性使出小擒拿手,一扭一圈,就将司徒盈袖的胳膊反手剪在背后。
司徒盈袖觉得胳膊都要被他拧断了,又不敢再使功夫了,抿了抿唇,沉声道:放手!
司徒晨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,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,声震屋宇。
司徒暗香听见屋里的声音不对劲,从外面跑进来,看见慕容长青一只手拧着司徒盈袖的胳膊按在她背后,一手按在她肩膀上,逼得她身子弯成了一张弓,忙道:慕容大哥,快放开我姐姐啊!你拧坏她的胳膊了!
慕容长青松了松手。
司徒盈袖趁机再一次从他手中逃脱,站到司徒晨磊身前,仰头冷冷地看着慕容长青,并不说话。
这样不屑的姿态刺激得慕容长青快要疯了。
他一心只想用话压倒司徒盈袖,仓促间没有多想,正好看见司徒暗香挡在司徒盈袖身前,就道:你设计陷害自己的妹妹,简直是蛇蝎心肠!说着,又要扑过来抓盈袖的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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