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兰大人, 这到底怎么回事?
他又问马兰。
一身黑衣的马兰抬头,他眼眶通红,神情沮丧,撇过头,像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。
是神!是天神发怒!天神发怒了!……
爱德华教授跳了起来,我们惹怒了天神!艾尔伦大陆将再也不得安宁,噢天哪……
他失声痛哭起来。
罗芙洛教授,你说。
罗芙洛教授神情还算镇定,只是脸色有些苍白:
……昨夜,马兰大人领着神使们将渎神者绑上火刑柱,火烧起时,狂风暴雨也来了!它将大火熄灭,让石柱坍塌……
胡闹!马兰,这就是你昨天坚持让我出门的理由吗?布鲁斯主教颤颤巍巍地走到柳余面前,弗格斯小姐,我为他们的残忍和暴虐,向您道歉。
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在她面前低下了他一贯高贵的头颅,可柳余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。
他有什么错呢?
这些人,又有什么错呢?
他们不过是被教坏了。
始作俑者,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啊。
柳余看向了天空,这一夜的雨没有在天空留下任何痕迹,太阳金灿灿地照着大地。
你也在看着吗?
看到了吗?
这就是你教化下的信众。
如果……她开口,昨晚被绑在火刑柱上的,是你们的亲人或情人,你们也会干看着吗?
当然!
马兰站起身来,……十六年前,我的父亲,一个车夫,他驾驶马车经过城池时,没有控制好车头,让马车冲撞了神像,当晚,他就在自己的房间自焚。我和母亲就站在屋外,看着我们的房子陷入一片火海。
我很自豪,为我有这样一个父亲。他眼神狂热,而我也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。
柳余却不愿再听下去。
她抬脚往外走,经过马兰大人时,脚步顿了顿。
我可怜您。她道,为您的父亲,还有马兰大人您,感到可怜。
可怜?马兰大人微笑了起来,可我也觉得您可怜,弗格斯小姐。
您总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们,好像我们是被圈养的猪羊,只有您一个人清醒。可您没有信仰,您什么都没有,您有的,只是贪婪和欲望。您感到幸福吗?我们很幸福。
柳余挺直了背脊。
我的信仰,是我自己。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坦白了自己,除此之外,谁也不信。
滚开!异教徒!
神殿不欢迎你!
连和善的布鲁斯大人都板起了脸:
弗格斯小姐,看在神的份上,您从前的欺骗我们都不再计较,神殿只为光明信徒敞开大门,还请您……离开。
当然。
柳余颔首。
她也不想再待下去。
如果可以的话,请给我派一辆马车,我要将行礼带走。
罗芙洛教授,带她去。
行李收拾起来并不难,藤箱内许多大件还没未取出,柳余只需要将衣服和零碎的几样塞进去,就都干净了。临走时,她盯着爬梯发了会呆,突然想起,她和盖亚·莱斯利曾经靠着这个地方亲吻。
她拉着他,摸她自己的眉毛,眼睛,鼻子,嘴巴……
那时,他耳朵红得像要烧起来,十分可爱。
啊,真可惜。
石像也不知道去哪了,还有她的金色鸢尾花。
姐姐在想莱斯利先生?
这时,娜塔西从门口走了进来。
她用手碰了碰壁橱上空了的鸟笼。
啾啾它总是跑得很快,先是我,再是你,最后……是神。
它叫斑斑。
柳余冷冷地道。
姐姐看起来,倒是不怎么怪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