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后,她的身体里,会流着自己的血,千山暮雪,万里层云,她也算与她生死不离了。
指尖猛的一下刺痛,她回过头来,看着范老先生捏着她的手指,往瓷瓶里滴了一滴血。
您不是说要一海碗么?薛挽香愣愣的问。
范老头眼睛都不抬:我骗你的。
薛挽香:……
骗我做甚。可吓死我了。薛挽香哭笑不得,说得极小声。想到范老爷子玩心重,只得扁扁嘴作罢。
吓死你了你不也急赶着要割脉放血么?范明光瞅她一眼,笑得跟个调皮老顽童似的:你为这丫头都能赴汤蹈火了,还说只是朋友?莫叫大风迷了眼。
薛挽香听着,心头微乱。她垂下头,没做声。
等配好了药,范明光叮嘱了煎药的火候的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:这方子的药性是催发的,唔,就是说要把她被压抑的性子都催发起来。她若要做什么,你便随她去,都发散了,人也就清醒了。
她要做什么……是指做什么?
我也不知道啊。她最想得到什么,便会梦里祈求什么。这药是催着她扩大她想要的东西。比方说有人爱钱,那就拿一大堆金银珠宝给他抱着,这药一激,那人就醒过来了。
好吧……薛挽香侧着脑袋想,苏哲会喜欢什么呢?
准备离去时范老头转了转眼珠子,道:曹沫生是顽固,可也不是不讲道理。赶明儿等这丫头的伤治好,我去给你们说说情。
薛挽香想了好一会,才反应过来曹沫生是苏哲的师父。她揉揉眉心,颇有些无奈:您怎么对这事儿这么执着呢?
范老头一本正经的道:因为我年轻时曾见过一对女子,其中一个得了重病,另一个想将她救活。可惜我那时医术未精,没能救得了她,眼看着她死去了。另一个女子不哭不闹,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我,求我将她们合葬。你知道的,她说完那句话,就一下子撞到墙上,飞蛾扑火似的,拦都拦不住。
短短几句话,薛挽香却觉得惊心动魄。勉强收敛心神,想要辩解什么,范明光已经摇摇头,抬脚走了。
返回房里,薛挽香忍不住望向苏哲,那人兀自沉沉睡着,荣辱不惊。她怔怔的看着那张俊秀脸庞,好一会,才自言自语般说道:我待她赴汤蹈火,不过是因为她也能为我舍却性命。并没有因为旁的,什么事。
说这话的时候,庭院里晚风正急,吹拂着满地残花落叶,像一场繁华旧梦,美好而虚妄,却再看不清,来时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