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年前的那一天她出阁,赶回来时父母亲人已倒在血海中,到死她都没能爬进家门。
那是永不能忘却的噩梦,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。
这是骆姑娘的家,她现在就是骆姑娘。
但这个假设有可能成真!
骆笙直视着骆大都督的眼,语气坚决:那我也不走,除非我们一家人都能离开。
笙儿——骆大都督想斥责女儿任性,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。
骆笙想了想,道:让弟弟走吧,就按父亲说的以探望外祖母的名义。弟弟自幼在金沙长大,这个理由站得住脚,况且他是男孩子,这个时候离开也不会引人怀疑。
她不走是怕给骆府带来灭顶之灾,而骆辰离开不会造成任何影响。
你想好了?骆大都督沉声问。
他想强硬,想专断,可又比谁都清楚这丫头的倔强。
更令人头疼的是,这个倔强的丫头长大了,开始懂得用道理来说服他。
他只能选择尊重她的想法。
骆笙用力点头:想好了。
看着骆大都督沉重的脸色,骆笙在心里叹口气。
这个时候她若带着骆辰走了,等到皇上对骆大都督厌弃的那一日,骆大都督恐怕会老老实实任人宰割。而她坚持留下,以骆大都督对女儿的疼爱便会考虑后路。
那好,明日我与你二舅聊聊。
骆笙露出笑容:父亲早点与舅舅说。
你这丫头。骆大都督笑着摇摇头,转瞬笑意隐没在唇边。
翌日一早,骆大都督就与盛二舅碰了面,一番密谈后盛二舅把盛大郎、盛二郎、盛三郎还有骆辰召集到有间酒肆。
父亲有什么事啊,怎么这个时候把大哥、二哥都叫来了?盛三郎一脸不解。
大哥、二哥应该还在当差吧。
盛大郎与盛二郎亦很疑惑。
骆辰蹙眉:二舅,莫非是南边来了家书?
盛二舅抬袖擦了擦眼角,哽咽道:还是辰儿聪明啊……我刚接到家书,说你们祖母病了——
什么,祖母病了?
盛二舅这话一说,几人纷纷变色。
盛二舅眼泪直淌:是啊,太突然了,到现在我都难以接受,呜呜呜……
一旁骆大都督看得目瞪口呆。
舅弟这演技忒好了!
盛二舅余光飞快瞥了骆大都督一眼,心道姐夫还担心他哄不过几个小子,怎么可能。
他只要一想到离开外甥女,离开有间酒肆,心都碎了!
盛二舅一个大男人哭得情真意切,几个年轻人自然深信不疑。
又圆润不少的盛三郎急道:父亲您别哭了啊,祖母病了,那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。
盛二郎抹了一把泪,沉重道:是得回去,这不就赶紧叫你们来商量么。
盛大郎开口道:二叔,没什么好商量的,我与二弟这就回衙门向上峰告假。
盛二郎附和。
见两个有正经差事的侄子表了态,盛二郎看向骆辰:辰儿,信上说你外祖母十分想你——
骆辰毫不犹豫道:我随舅舅回金沙。
姐夫,你看——
骆大都督忙道:舅弟,没什么可说的,辰儿自幼得老太太爱护,这个时候必须回去。
多谢姐夫体谅。
舅弟这就见外了。
眼见二人你来我往客气着,盛三郎咳嗽一声:那个……表妹不一起么?
骆大都督与盛二舅同时看向盛三郎。
盛三郎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,但在那一瞬间分明感受到了杀意。
他缩了缩脖子,忙解释道:祖母肯定也很想表妹。祖母要是能吃到表妹做的饭,定会很快好起来的……
骆大都督嘴角微抽。
三郎这理由找的,让人无法反驳啊。
盛二舅看着盛三郎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他儿子为了吃,怎么能这么优秀呢?
挺顺利的事因亲儿子节外生枝,盛二舅压下提烧火棍教训不孝子的冲动,正色道:你表妹这时候不方便出远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