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欺全身一僵,随即明显感觉到薛岚因温热的面颊轻轻贴上了他的颈窝,若有若无地蹭了一蹭,继而闷声开口说道:师父,你总是这样……你以为什么都瞒着我,什么都憋着不说,我就不会生气伤心了么?
晏欺尤是声线冷淡道:……你有什么可生气伤心的?
薛岚因闭了眼睛,靠近他脖颈上方轻道:那师父是觉得……我伤心还是生气,都无所谓是么?
晏欺无言以对。
事实上,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薛岚因阐述明白——就像薛岚因永远也看不懂他荆棘载途的苦心一样,两者相差甚远,却又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。
薛岚因见晏欺仍旧陷在缄默中无法自拔,不由将声音狠狠压低,贴在他耳畔继续说道:好罢,师父你既然答不上来,我再问你点别的。
晏欺皱眉道:有什么可问的?让你滚,你就滚,听不懂人话么?
薛岚因仿若未闻道:那天我在湖叶镇的客栈外喝醉了酒,事后发生了什么,我在为你渡内力之后……差不多记起了一个大概。
晏欺瞳孔一缩,再望向他的眼神里突然增添了几分错愕之意。
薛岚因苦笑道:师父,你别把我当傻子好么?你……就算什么都瞒着不说,我也是有感觉的——但是不论如何,被人始终蒙在鼓里,除了憋屈……也就只剩下难受了。
晏欺眉目微扬,眸底寒光似是隆冬未融的冰霜。他定了定神,很快将凤眸眯起,居高临下地回视着薛岚因道:我让你难受了吗?
他这话不是疑问,倒像是咄咄逼人的质问。
薛岚因有些愣住,方想开口说些什么,忽又被晏欺探手前来捏住了下巴,继而凝声说道:我不把你当傻子,看你一直自作聪明有意思么?
薛岚因微微怔忡道:师父……
晏欺没再应他,转而扬起食指,运功凝聚内力于手掌心道:你不肯回去也行,我暂且施术封你手足经脉,在我寻得劫龙印之前,你便好生留在此地,勿要再胡乱走动!
言罢,冰冷的指节应声直抵薛岚因毫无防备的胸膛。薛岚因面色一震,慌忙回过神来,第一反应就是要躲,而晏欺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?不由分说便欺身上前拧住他胳膊,手腕一悬一扣,指风快如出鞘的剑,眼看就要堪堪一击制其周身要穴,薛岚因瞬间矮下身去,从晏欺臂弯下钻了出来,身手敏捷得像是一只兔子,直骇得晏欺目光微偏,那蛮力一指便不慎落在薛岚因腰上,又狠又稳地点了上去。
——这一下力道可用得不轻。
指尖方触及薛岚因腰线的一瞬之间,他只觉脑中一片灯红酒绿姹紫嫣红,人生酸甜苦辣百般滋味都给活生生炸出来了,扑通一声正跪在晏欺脚边,连连哀唤道:疼死我了!师父,你是想直接要了我的命吧……
晏欺见他吃痛,心下虽狠狠一跳,面上却始终僵冷薄怒道:知道疼,你还瞎躲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