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外没有动静,他带来的护卫只怕也被人拦住了。
无量天尊,张真人向旁边看去,就算这位善人有错,你们也不该如此。
张真人说着伸手欲将张鹤扶起来,即将碰到张鹤的时候却又将手缩了回去:善人的伤不要紧,只是这……
张鹤感觉到疼痛愈发的加重。
救……我……张鹤忽然恐惧起来,他不能死在这里,他活下来才能向徐家报复,在这样的时候,他也只能先求活命。
张真人从怀中掏出几个瓶子:道人有些丹药,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用。
张鹤睁大了眼睛,眼前的情形已经再明白不过,这道士是想要银钱,徐青安打了他,如今道士又来要银钱。
张鹤心中忽然一动,想起了在客栈中听到的那些谈话。
我说了,必须等我打完了人,你再去讹钱。
我先讹钱,你再打人还不是一样的结果。
真以为他是个傻子,张鹤额头青筋浮动,咬牙道:你们……想……要骗我。
道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,张真人叹了口气,既然善人不需要道人的帮助,道人这就离开。
张真人微微一笑转身就要走。
等一等,张鹤道,你们要多少银子?他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做赌。
五万两,张真人道,想必善人能拿得出来。
张鹤面孔苍白,几乎要忍耐不住,只想要立即解脱:谁会……将……那么多银钱带在身上。
张真人气色很好,满面红光,脸上一直带着笑容,仿佛十分有耐心:善人可要想好了,若是心不诚只怕不能脱困。
张鹤整个人都开始颤抖,只觉得仿佛有人在翻动他的肠子,他紧紧地夹住了腿:你们放了我,回到京中我自然会给你们银钱。
那我们可不敢,张真人道,到时候只怕会被人押入大牢。
张鹤抿了抿嘴:我住处也有些银钱,你们可以过去拿。
那也不好吧,张真人摇摇头,我们不问自取,衙门查问下来岂不是偷盗之罪,万一被捉个正着,更是百口莫辩。
张鹤只觉得越来越冷,身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,不知徐家给他吃的到底是什么毒药,仔细想起来,他就愈发喘不过气:你们到底……要我……怎么做。
张真人道:有些银子是善人不敢向人明说的,这些银子拿出来,你我都会平安,岂非两全其美。
张鹤的眼瞳一缩,他当然知晓张真人说的是什么意思,譬如那些见不得光的田产,朝廷的抚恤田、他们私下里贩卖的盐引、茶引,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,平日里他们不出面,都是由下面人管着,只是用他的私印去提银子。
没……没有。张鹤脸色难看。
钱财乃身外之物,张真人叹口气,不过区区五万两,善人仔细想一想。
那些银钱是他私下里买卖盐引得来的,这些算不得什么,即便被人告上朝廷,皇上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惩戒他,可他却也不能因此状告徐家强取豪夺,只能哑巴吃黄连。
张鹤闭上眼睛。
晚一些,就会有血水泻出,张真人道,不免要多受些苦楚。
张真人不说还好,听到这话之后,张鹤更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,一串声音从屁股后传来,随即热腾腾的东西涌了出来。
我……告诉……你们,张鹤声音发颤,用我腰间那枚私印……去不远处……的庄子上,找那妇人……严氏,她……会给……你银钱。
张真人展开手,一枚印章已经躺在他掌心:就是这枚印章吧?
张鹤只觉得胸口一滞,像是又被人打了一拳,面前这仙风道骨的道人,竟然会这般无耻,早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,逼着他说出方才那些话。
你定然是在骂道人,张真人叹口气,可道人还是要救你。
张真人说完取了药丸塞进张鹤口中,那药丸又腥又臭,让张鹤一阵恶心,张鹤吞咽了几次,才止住了呕意,泪水却从眼角沁出来,他今晚不该来这里,自己闯进了徐大小姐屋子里,闹出去了也是他有错在先。
他说徐清欢有意勾引他,徐清欢身边还有华阳长公主的人在,她们必然会替徐清欢说话,因为这桩事纠缠不休,他会成为旁人的笑柄。
可以了吗?张鹤咬牙道,这桩事我可以不再计较,你们将我放了,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。
张鹤说着这话,只觉得一股闷气憋在胸口,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,若是父亲知晓定然会重重责罚他,对他来说除了偃旗息鼓没有别的选择。
这话说起来,怎么倒像是我们的错。徐青安的声音传来,黑暗中又有一盏灯亮起,将徐青安的脸孔映照的格外清晰。
张鹤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软剑,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剑已经不见了。
徐青安沉声道:小爷只是来抓那想要害我妹妹的人,没想到却是张兄,这么晚了,又谁会敲响女眷的房门,不是怀有歹心又是什么?
张鹤紧紧地攥着拳头:我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担忧徐大小姐……
徐青安冷声道:我妹妹与你可相识?
张鹤面色铁青,肚子又开始疼痛起来,仿佛那道人给的解药并没有半点效用。
是我唐突了,张鹤终于道,我……错了……还请……徐家多多包涵……日后……我会上门赔礼。
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对。
徐青安道:料想张家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,张兄这般做是不将徐家放在眼里吧?对于徐家来说……可是奇耻大辱。
只要你们……愿意……放我一次……张鹤着实已经忍不住,后面的事都好说。
徐青安却没有说话。
杀人不过头点地,张鹤道,你们已经这般折辱我……还不够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