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江知忆的名字老妇人表情茫然,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:大小姐说的是妙痴女冠。
妙痴是江知忆为自己取的道号。
徐清欢点点头,看来老妇人与江知忆从前并不太相熟。
老妇人想了半晌才道:大小姐不要怪我老婆子多嘴问两句,妙痴女冠是不是被冤枉的?
徐清欢道:我想应该是,不过也要等朝廷审结案子之后才知晓。
老妇人抿了抿嘴唇:其实,妙痴女冠来到这里之后,老婆子就知道她为何而来,她向老婆子打听当年大火的事,还去乱葬岗去拜祭,老婆子就知道她想要查当年的那桩案子,老婆子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。
老妇人说着揉了揉那双混沌的眼睛:十几年前这里的观主也是好人,老婆子那时候生了重病,观主不但收留了我,还请旁边的郎中来为老婆子医治,说来他们都是老婆子的恩人,可惜他们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,老婆子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,可朝廷说这都是叛党所为,谁也不敢再查问,可老婆子始终惦记着此事,总觉得有一日,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,他们都是好人,定然也会有好人为他们伸冤。
说完这些,老妇人看向徐清欢,露出几分急切的神情:朝廷会追查当年那桩案子的真相吗?我老婆子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。
第一百四十六章 可疑
老妇人说这些话时,将目光深处那抹的渴盼表露无遗。
这种感觉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。
徐清欢道:您放心,一定会有这一天。
老妇人笑了,眼角的皱纹仿佛都变浅了许多。
您要一直住在这里吗?徐清欢道,家中可还有其他人?
老妇人去给徐清欢沏茶,边走边道:从前家里有人,不过前些年闹了一场瘟疫,一下子都去了,剩下我这个老婆子,现在也算是无牵无挂,人老了,做不得别的了,开始收些针线活计,这一年来眼睛不太好了,针线也拿不得,干脆卖些小点心,倒也还能讨生活。
老妇人看起来年过六旬,身子佝偻着,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慢,凤雏忍不住上前帮忙洗壶沏茶,老婆子不禁道:你瞧瞧,还让姑娘来动手。
徐清欢在桌子旁坐下:妙痴不在道观中,想必也没什么人来送香火,你一个人诸多不便……说着看了看凤雏。
凤雏立即拿出一只荷包放在桌子上。
徐清欢道:银钱不多,只是方便老人家平时花销,我还会让人送些米粮来。
老妇人眼睛一红:大小姐送米粮已经够了,这银子老婆子如何也不能收。
徐清欢看了看三清祖师爷像前青烟袅袅:就算我为道观尽些心。
老妇人又是千恩万谢,就要像徐清欢行礼,徐清欢立即伸出手将老妇人搀扶起来,老妇人整个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轻,她几乎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就将老妇人扶正了。
老妇人又是一阵感谢:大小姐吃些茶吧,茶可是保平安的好东西,老婆子一年到头都离不开它。
老妇人说着亲手向徐清欢奉茶,徐清欢接下茶碗,目光恰好落在老妇人头顶上,花白的头发中有一块结痂的伤疤。
您头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?
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老妇人立即看向对面的少女,少女目光清亮,一双眼睛中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。
老妇人摇了摇手,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:只是摔了一跤,没关系。
徐清欢道:看起来伤了有一阵子了。
老妇人道:是有些日子了,已经要好了,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。
清欢静静地望着那伤疤:摔跤留下的伤,一般会在前额,两侧耳朵上方和脑后,你的伤却靠近头顶……
老妇人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。
大小姐真是仔细,老婆子孤苦无依,很少会有人这样关切老婆子,老妇人叹口气,用袖子擦了擦眼角,那天晚上张家人前来道观,向老婆子问妙痴女冠的事,老婆子实话实说,他们却不肯相信,对老婆子拳脚相加,多亏有黄大人在一旁相护,否则还不知会怎么样。
凤雏听到这话,脸上满是义愤填膺的神情。
徐清欢知道这件事:这些日子张家人有没有再来逼问你?
没有,没有,老妇人道,自从上次之后,再也没来了。
徐清欢又与老妇人说了几句闲话,知道老妇人叫何苗氏,祖籍山东,山东几年前的确有过一次瘟疫。
扶持徐清欢上了马车,凤雏还担忧地看了看那何苗氏,何苗氏蹒跚的身影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心酸。
真可怜,凤雏道,这么大年纪了,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,方才大小姐与她说话时,我去道观后面的厨房看了,存的粮食不多,青菜也很少,只有一个泡菜坛子和土生的豆芽,如果她不说是从山东来的,我还以为她家在江浙附近。
徐清欢听到这里看向凤雏:为什么?
因为她做的泡菜味道与怎们府里厨娘做的差不多,就是咱们太夫人喜欢吃的那种。提起吃的,凤雏忍不住吞咽了一口。
你吃了?
凤雏挺起胸脯:不吃哪里能尝得出来。脸上更是光明正大的表情,仿佛是那何苗氏请她吃的。
徐清欢若有所思:这样一说,何苗氏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,她祖籍在山东,却还回到京城,住在碧水河附近,盼着十几年前那桩案子能水落石出,这么大年纪的人,身上没有多少银钱,想必雇不起车马,这一路自然要付出不少的艰辛,而且她离京那么久,大约都不知晓京中是什么情形,来这里举目无亲……幸好遇见了江知忆。
凤雏听着徐清欢这话眼睛一亮,仿佛明白过来:大小姐,我知道了,一定是这道观的神仙显灵,这就是善有善报。
徐清欢想及三清祖师平静的面庞:希望如此吧!
徐家马车渐渐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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