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意很痛苦:从翠珠到初霞,再到我堂姐,做丫鬟的,做宰相府孙女的,又或是这小门小户的女儿,这天底下的女子,怎么就那么苦呢。
祝镕安抚着她:你救不了全天下苦命的女子,连皇上和皇后也救不了,可是你救了翠珠,救了初霞,现在还有堂姐。
丈夫的胸怀,是扶意安心的所在,听见这话,她卸下满身的戾气,打起精神说:跟你回纪州来,我就是想好了,把那些遥不可及的志向和抱负先放一放,从力所能及的小事做起。
祝镕道:你看,你已经救了堂姐,很了不起。
扶意无奈地笑了:有你说我好,我就心满意足了,等言蓁蓁身体好些,就立刻送她走,即便她要死了,我还是讨厌她。
祝镕答应道:都听你的。
此时,听得香橼在外敲门,问能不能进来,说着:小姐,京城来的信,刚送到门前。
扶意立时高兴了几分:快拿来我看。
是韵之的来信,果然数她性子急,掐着日子寄来,若不知他们提早一天到,这信怕是昨天就来了。
说什么?祝镕笑问,又怪你丢下她?
问我们是否安好,说她想念我,又说懒得写信,写字怪麻烦的。扶意在灯下捧着信纸,满眼笑意地看了一遍又一遍,复述着,说往后我必须定期给她写信,越多越好,但她回不回信且看心情,要我不必等她回信。
这丫头!祝镕嗔道,到哪儿都这么霸道。
然而此刻,京城的家里,韵之孤零零地守着一桌就快凉透了的饭菜,数不清第几天了,忙得不可开交的闵延仕,又没能回家来吃饭。
朝廷抓了以永清大长公主为首的巨贪,要清算先帝在位十年的账目,闵延仕责无旁贷,这些韵之都知道,她不怪丈夫。
原本有扶意在,韵之回娘家还有个伴,虽说家里兄嫂姐妹们都好,可最投缘,最能懂自己心思的,果然还是扶意。
等她回来,我再也不欺负她了。韵之自言自语。
您说谁呢?姑爷吗?绯彤在一旁问,并劝道,好歹吃两口,白白放凉了,多浪费。
韵之摇头:你们分了吧,我没胃口。
她起身往卧房走,待绯彤张罗了外面的事跟来,便见小姐趴在床上,把脸埋在被褥间,唔唔地发出声响。
她刚要开口劝说,听见身后脚步声,一回头,没想到竟是姑爷。
闵延仕比了个嘘声,绯彤识趣,赶紧悄悄地退下,顺手把门也带上了。
我不吃晚饭,别劝我了。韵之听得些动静,哼哼着,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,我吃什么都没味道,明天别做那么多,反正、反正……
闵延仕满眼心疼地看着妻子,但见她翻腾身子坐起来,满脸幽怨地发脾气:反正他也不回家。
韵之一睁眼,猛地见丈夫就在眼前,登时愣住了。
闵延仕深深作揖:娘子息怒。
韵之噗嗤一笑,委屈地张开手臂索求拥抱,待踏踏实实地窝进丈夫怀里,她就安逸了,小声咕哝着:你别往心里去,我就念几声,真的,我一点儿也不怪你,朝廷忙没法子,扶意也是,我大嫂嫂、二嫂嫂都一样。只不过,她们各有她们忙碌的,就我太闲了。
闵延仕说:月末东街夜市大集,为了庆贺新君登基,今年会比往年都热闹,到时候,我们去逛夜市可好?
韵之仰起脑袋,高兴地问:真的,你能抽出空来?
闵延仕道:若是白日里的,真不敢夸口,入夜了,我还能想法子早些回来。
韵之已是眉开眼笑:我昨天就知道了,可我想你哪来的时间呢,都没敢说,算计着回头到家里,带妹妹们逛去。
闵延仕道:要不要带姑娘们一起?
韵之连连摇头:不带不带,就咱们俩,说好了,你可不许赖皮。
闵延仕在她唇上亲了一口:说好了。
韵之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双唇,眼角藏不住的笑意,转身就跑去门前,嚷嚷着:绯彤,晚饭撤了吗,赶紧热热去,我饿了。
闵延仕起身更衣,韵之来帮他拿家常的袍子,念叨着:扶意和我哥,应该到纪州了吧,他们给你飞鸽传信了吗,我的信能准时寄到吗?
不是今日就是明天吧。闵延仕计算着,他沿途还有些公务交代,恐怕会耽误些路程,我们去南方前,他们的回信应该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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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4章 小姐她跟着我,丢不了
提起去南方,韵之问:你是不是也要在沿途应付那些地方官员?
闵延仕道:这要看皇上如何交代,再者即便没有朝务,我们投宿各地驿馆,地方官员若前来问候,总不能不理会吧。
韵之好生嫌恶:那他们若是带你花天酒地,给你招那暗门子里的女人……
闵延仕惊愕地看着她,但转念一想,问道:难道,岳父他?
韵之点头:嗯,我爹那会子,没少干这些勾当。
我绝不行此事。闵延仕抬手要起誓,被韵之慌忙拦下:我又没说不信你,我是不信那些地方官。
闵延仕应道:我也不信他们,之后一路,我们同进同出,我去哪儿都带着你,有夫人在身边,我看他们还敢不敢造次纠缠我。
韵之霸气地说:他们若敢支开我来纠缠你,回京我就让大哥上折子弹劾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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