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珞什么都没说,自顾自和初雪用饭,反是平理突然回过神,小心翼翼放下碗筷,咽下口中的食物,说道:哥……我错了。
初雪温柔地说:吃饭呢,不说事儿,在外头一天饿坏了吧。
平珞道:想着你回西苑,少不得被三婶婶念叨,不过是叫你来,清净地吃顿饭。
平理怔然:就、就吃顿饭?
平珞说:其实你也知道自己,成日里闯祸,心虚吧,可几时能长大呢?今早我和你二哥三哥上朝的路上,看着你策马一阵风似的过去,得亏清早街上无人,这要是平日你撞了谁,那是要出人命的。
平理连声道:就是早上没人,我才敢纵马,平日里真不敢,哥,真的,我绝不伤人的。
好了,说好不训弟弟,让他安心吃顿饭。初雪嗔怪丈夫,又夹了肉丸子给平理,找你来,就是想让你安生吃顿饭,别想那么多。
平理却不敢拿筷子:我怎么,那么慌呢……哥,你不会是让我吃饱了,再罚我?
平珞说:你是大人了,罚你做什么,这件事你受委屈了。
哥哥越是如此和颜悦色,平理越心虚,再后来二哥和三哥都到了,他们一进门,平理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,被平瑞搭着肩膀坐下说:吃饭,你站着做什么?
平理问:二嫂和三嫂呢?
平瑞应道:你二嫂睡着了,没惊动她。
众人看向祝镕,他便道:皇后娘娘要将游园会的诗词刊印成册,扶意在做最后校正,就不过来吃饭了。
平理忍不住说:三嫂嫂是不想见我吧?
祝镕瞥他一眼,不屑地说: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?
平理想要反驳,又无话可说,便道:那混蛋像是从人间消失,我把他家里人全问遍,还有最近去过的地方都查了一遍,没有任何线索。
平瑞道:指不定,已经死了。
平理紧张地问:死了?
平珞颔首:很有可能,如此死无对证,线索断了,就查不到幕后推手。
祝镕冷声道:昨日和扶意分析,还觉着对方不够聪明,把线索送上门来让我们去查,果然是我们轻敌。人家未必是送线索,而是故意要我们家中不宁,家仆一旦不值得信任,往后这日子就难过了。
初雪道:今日三婶婶来见我,要求家中清理门户,我想着此事不妥,没有答应。
平珞应道:的确不妥,不过几句风言风语,我们不听就是,可若因此闹得家宅不宁,才叫歹人得逞,就算要清理门户,也不能大张旗鼓弄得人心惶惶。
祝镕放下筷子,说道:大哥,还有一条线索。
此刻,扶意正在清秋阁校正诗集,香橼来催晚饭,可是小姐毫无胃口。
香橼跪坐在桌对面,探头看小姐的脸,扶意被逗乐了:做什么呢?
怕您偷偷掉眼泪。
傻话,我哭什么,有什么值得哭。
那为何不去倚春轩用晚饭,不想见家人吗?
扶意指了指面前的诗集:皇后娘娘明日就要的,我已经耽误了。
香橼说:小姐,说实话,那事儿您在意吗?
扶意放下笔,正色道:当然在意,我凭什么要遭人诟病,可若因为这些事,耽误了其他正经事,才不值当。
香橼想了想,轻声道:不过呢……奴婢也想劝您,四公子大大咧咧,往后还是要避嫌的好,年轻叔嫂在一起言行亲昵,人家不说闲话才怪。
扶意郑重地说:我有分寸,将来新娘进门,必须避嫌,我自己无所谓的事,不能强求别人也无所谓。
香橼松了口气,笑道:我还以为小姐又要和我掰扯道理,说什么您不在乎。
扶意道:我为何要强行修改旁人的底线,人家不愿意做的事,不愿意包容的事,我没资格强求,这一点,我心里明白着呢。
香橼连连点头,就知道自家小姐稳得住,她又问:这事儿还有解决的法子吗,难道任凭他们传到腻了为止?
扶意愤然:我一定要把人揪出来,不然有一就有二,下回指不定就谣传我和大哥了,没完没了的。
不久后,扶意校正完最后一首词,韵之就嚷嚷着闯进来,说兄弟姐妹都在大哥那儿,独独缺扶意一人,硬是拽她过去。
这么晚了,你怎么跑来了?扶意嗔道,别拽我,我自己走。
韵之看着扶意换衣裳,叉腰说道: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,延仕怕我气坏了,就带我来了。
扶意笑道:怎么,原来姑爷不答应,你还不敢回娘家了?
韵之不屑地说:你少来,我是怕自己跑来吵得你们头疼,反而坏了事,我是担心你们。
姑嫂二人结伴往倚春轩来,睡醒一觉的二嫂柔音也在,妹妹们更是闻讯带着平珒赶来。
兄弟姐妹齐聚,之后击鼓传花,说笑话猜谜语,平理讲了些他在各处的见闻,和国子监里的奇闻异事,一家子人热热闹闹,玩到半夜才散。
但扶意一回清秋阁,就直奔书房,方才在倚春轩想到一处要紧的地方,非得要再看两眼,改上几笔。
祝镕找来,倚在门边说:就不能歇一歇?
扶意却抬起灿烂的笑容:今天高兴,哪里就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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