涵之毫不犹豫地答应:好,我会为母亲周全此事,一来父亲犯事,您有权力提出和离,再者,我答应过扶意,将来要给天下女子一个公平开明的世道,我怎么能不支持您的决定。
闵夫人哼笑:言扶意?你不要跟着她瞎胡闹,她一个乡下丫头,心比天高,她哪里知道世间真正的险恶困苦,想当然地以为,靠你们几个人的力量,就能改变世间女子……
涵之打断了母亲的话:您要求的事,我会尽快为您办妥,在那之前,您依然是公爵府的大夫人,我不会让任何人亏待您。
涵之……
母亲还有吩咐?
大夫人看着女儿,视线越来越模糊,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,好像有很多话,此刻却连半个字都提不起来。
涵之安静地等待,不催促也不厌烦,眼中的平静庄重,赋予她凌驾于世人之上的尊贵。
没什么。大夫人缓缓收回目光,背过身去,往后,多保重。
涵之微微欠身,后退两步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,屋外侍立的丫鬟们,纷纷举着灯笼跟上来。
你们留下,为大夫人收拾屋子,照顾好她。涵之接过一盏灯笼,独自离开了兴华堂,到了门外,更是将灯笼吹灭,随手弃在路边。
夜色越来越浓,涵之顺着熟悉的路前行,浅浅月色在她的脸上微微晃动,是眼泪折射了光芒。
但去往祖母院中的路上,身后忽然有光亮朝这里来,她站在暗处,光亮中的人看不见她,项圻大步流星地往前走,恐怕是来这家里心中未设防,对周遭也不警惕,竟径直冲涵之面前闯过。
反而是边上掌灯的下人,发现了大小姐的身影,忙道:世、世子爷……
项圻回眸,这才看见火光里的妻子,赶到面前来,惊讶地问:你怎么知道我要来?
涵之恼道:从我面前走过去,都没发现,你又要把我丢下了吗?
项圻的神情却严肃起来,伸手抚过涵之面上的泪水:怎么哭了,出什么事了?
涵之摇头:没什么事,大概是想你了。
项圻道:我无心为那个人守夜,有太子和诸皇子在,轮不上我。你说你站在这里,见了我也不吭声,不是故意的吗?
涵之自行抹去眼泪,说道:既然来了,就好好歇一晚,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。
项圻挽着妻子的手,往祖母院中去,一面说道:有件事,母妃与我商议,让我来问问你怎么想。
涵之问:关于继位的事?
项圻颔首,略有些沉重:母妃说,父王的身体,无法再支撑国事。
涵之明白:这一路,父亲汤药不断,又不曾好好休息。
项圻说:可他们又担心,我们……
涵之停下脚步,说:子嗣吗?
项圻解释:父王和母妃并不为此担心,但文武百官、皇室宗亲他们会没完没了,做皇帝没那么自由,你我都是知道的,从今往后,就只剩下身不由己了。
涵之想了想,说:那就纳妃?
项圻皱眉:我们说好的,我绝不纳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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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7章 为你梳发
涵之深知丈夫的情意和脾性,但她更明白什么是江山社稷、皇室香火,见项圻着急了,便笑道:那也不该在这儿商量,下人们都看着听着呢。
项圻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,他绝不会纳妃,要效仿太祖太宗,皇后之外不设后宫,这件事上,他绝不让步妥协。
涵之拉着他的手往内院去:回去再说,现在你要好好睡一觉。
另一边,下人们简单收拾了二小姐和二姑爷的院子,铺了厚厚的被褥,烧了热水来供夫妻二人洗漱,小丫鬟着急忙慌地跑来告诉二小姐,姑爷衣裳上有血。
韵之不以为然:没事,不是他自己的血。
闵延仕来祝家,只匆匆换了外袍,但当时贵妃失血极多,他去抱起姑母,连中衣都沾染了。
此刻沐浴归来,见韵之在镜前梳头,便兀自看了看这屋子。
虽说是临时收拾的,但看得出来,原本的家具摆设,透着一股子清雅端正的书卷气,想来是家人为了配合他的身份和性情,他转身问韵之:这里的布置,是你张罗的?
都是家里人张罗的,大概是扶意或是大嫂嫂。韵之提起扶意,便问闵延仕,我哥要多久才能接上奶奶和扶意?
闵延仕说:日夜兼程的话,一天一夜足矣,但他带着人和马车去,总不能不叫旁人休息,估摸着要两天。
韵之说:那他是肯定赶不回来,参加皇帝出殡了。
闵延仕不以为然:这已经不重要了。
韵之点头,继续梳头发,遇到发结梳不通,就用力扯。
闵延仕见了,上前道:怎么连梳头都这么急躁,你自己的头发扯坏了,你不心疼?
韵之大大咧咧:还会长出来的嘛。
闵延仕拿过她的梳子说:可我心疼,扯破了头皮怎么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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