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,母亲。扶意跟着祝镕下跪行礼,磕了头,便垂首听训。
祝承乾朗声道:愿你们白首偕老,恩爱和睦,夫妻之间,要互敬互爱。你们肩负传承祝家三百年家业的重担,从此以后……
咳咳……忽然,大夫人一阵咳嗽,打断了丈夫的话。(请看下面留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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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5章 祝镕啊,你也有今天
见众人都看向自己,大夫人笑道:连日辛苦也不觉忙,如今一件大事尘埃落定、周全圆满,身上这样那样的不自在就都跑出来,老爷别介怀,您接着说。
祝镕主动道:母亲身体不适,该立时请大夫,儿子进宫为您请太医。
大夫人连连摆手,催着丈夫:可别耽误了吉时,老爷快说吧。
但那之后,祝承乾三句里要被打断两次,原本预备了一肚子的话,最后简单扼要地只说了个笼统,便放小两口去东苑和西苑见过叔叔婶婶。
再后来夫妻俩进宫谢恩,但只见到了皇后,皇帝今日龙体抱恙没有升朝,是太子代为见了一些大臣,处理了机要国事,听宫人的话音,皇后昨夜宿在贵妃宫里,再没出来过。
回家的路上,祝镕告诉扶意:昨夜是贵妃来带走皇帝,不知对他说了什么,终于让他定心把我们都放了。
扶意很自然地问:皇上为了何事惊恐?
但问完了才觉有僭越之嫌,忙解释:我只是随口就问出来,往后我会谨慎,不多嘴问朝中之事。
祝镕爱怜不已,大方地解释了缘故后,更是道:不论什么事,往后你想问的便问,但我不能答的,你也不要恼,咱们都自在些好不好?
扶意安下心来:我会谨慎些,不叫你为难,身为朝廷重臣的妻子,该有这些自觉才是。
祝镕深知妻子懂事,根本不用他为此操心,越想越喜欢,忍不住在扶意额头上亲了口。
扶意嘴上嗔着:在外面,不许放肆。却老老实实贴在丈夫怀里,过了半晌傻傻地笑着,回家还有好些事要做,还有宾客要应付,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,我就想什么也不做,见天黏在你身边。
祝镕应道:你若想过这样的生活,我也可以为你做到。
扶意摇头说:这样的念头存在心里,就总有个盼头和幻想,若真真过上了这样的日子,我怕是两三天就厌倦了。反倒是眼下的一切,今日不知明日事,每天都不一样才有意思。
祝镕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,到这一刻仍然有几分不真实,当日甲板上盈盈而立的女子,回眸一笑就勾走了他的心,一转眼,她已是怀里的妻。
祝镕道:我从不信鬼神轮回之说。
扶意不明白:怎么了?
祝镕这一下放肆地直接吻了香唇,心满意足地说:直到现在,才意识到自己得到了多么厚重的眷顾,我相信自己上辈子,一定是个好人。
扶意笑得眼眉弯弯,又赧然问:我是你的福报?
祝镕稍稍用力,将她抱满怀:为什么会这样,我从没想过要为了谁如何如何,即便是祖母又或是兄弟姐妹,可为什么会因为你,我什么都能做,甚至什么都能放弃。
扶意柔声道:不论你做什么,又或是放弃什么,我只愿将来的你比现在更好,那我才能相信自己是你的福报。
祝镕郑重地答应:我一定记在心里。
新婚的小两口腻歪着,马车很快就回到家中。
昨日忠国公府正门大开,扶意坐着大花轿从正门抬进去,今日两口子再回来,是从边门走,祝镕特地解释:正门若非喜丧或接旨受封等,平日里并不轻易开启。
扶意虽然知道这规矩,但见丈夫事事处处就怕自己受委屈,她也坦然接受这份呵护,只管点头应着。
但进门没走几步,便见下人领着两位大夫和药童出来,是日常照顾家里的几位,祝镕也相熟,他们恭喜三公子,见过少夫人,祝镕少不得询问,是来为谁看病。
果然是大夫人病倒了,可祝镕却察觉到大夫们目光闪烁,心里有几分猜想,待走远后,对扶意说:恐怕大夫人不是病,是装的。
扶意自然猜得出大夫人的心思,不过是想折腾刚进门的儿媳妇去端茶送水,他们若装傻不予理会,很快就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,说新媳妇不孝顺,不伺候婆婆。
各家婆婆都是要给儿媳妇做规矩的,听说这些话,必然要拿来警示自家儿媳妇,类似的事不论放在谁家,都是扶意的不是,都是儿媳妇的不是,容不得半句辩解。
祝镕皱着眉头:你不必理会,今次理会了,下次不知还变什么法子。
扶意在这一刻,才明白了母亲的心思,明白了大嫂嫂对大哥无条件的体贴。
原来身在其位,才能理解妻子为丈夫的心,男人们管不管家务是其次,但身为妻子,但凡夫妻相爱,最初的念头,就是想自己好好解决,不要给心爱的人添麻烦。
如此想来,扶意愧疚对母亲太苛刻,哪怕爹爹的确算不得是个好丈夫,可她一次次地将母亲逼得太紧,口口声声地认定她没出息。
婚姻之事,夫妻之道,果然身在其中才能体会明白。扶意说,镕哥哥,下次回娘家,你一定记得提醒我,要好好给娘陪个不是。
祝镕问:怎么了?
扶意愧疚地说:我总嫌我娘在我爹跟前卑躬屈膝,事事以丈夫为先,可我现在,不自觉地也想事事以你为先,难道我也没出息吗?
祝镕温和地说:不敢说岳父的不是,但我昔日劝大哥的话,都还在心里记着,你要做什么我必然支持,可我不能让你像大嫂嫂那样受委屈。你也要听话,在我看不见的时候,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。
他捧起扶意的手,岳父责打女儿的伤痕已经散尽了,可他还是忧心忡忡:她若敢打你……
扶意忙打断了他的话:我不傻,我也不会为了你无条件地委屈自己,只是这么一说,如今才明白了母亲和大嫂嫂的心思,可我并不是愿意委曲求全的人,你知道的。
祝镕坚持说下去:我不在家时,她若敢打你,你就反抗,哪怕失手杀了人,也有我给你兜着,什么都不要怕。你若不反抗,只管低头挨打,那也别怪我回家来做出过分的事,她敢碰你一下,我就卸她一条胳膊,她敢打伤你,我就拧下她的脑袋。
见丈夫满身戾气蒸腾、杀气冲天,扶意忙柔声哄着:别这样,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呢,你就先烦恼起来,往后我们还过安生日子吗?你不信她也罢了,难道不信我,我那么狡猾世故,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。
祝镕这才笑了,深知扶意聪明,情非得已不会把她自己逼入绝境,但再三叮嘱:不许为了我受委屈,决不允许。
扶意乖巧地应着:是,我听话,相公说什么,我都听。
你们两个,没完没了了,我躲在树丛后头,都要被扎死了。忽然,韵之从前方树丛里跳出来,一面抱怨,一面烦躁地抖落衣衫拍着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