韵之不放心,要跟她一起回去,自然是被祖母拦下了。
因时辰尚早,不等再耽误一天,老太太便命芮嬷嬷即刻派人去打点,今日就送扶意上路。
兴华堂里,王妈妈打听到内院的动静,得知已经在套马车预备送人走,便立刻赶回来告诉大夫人。
杨氏闲闲地用着早饭,听说这话,冷笑道:到底是一家人,她家老太太真有法子能唬得她慌神,走吧走吧,走了可别再来。
王妈妈说:怕是老太太还会派人去接。
杨氏睨她一眼:也要那边放人才行,你再给纪州送消息,告诉那老婆子,我要她把自己的孙女看好了,纪州城里随便找人家嫁了完事。若在今年之前,把言扶意嫁了永远留在纪州,我再许她五百两银子。
王妈妈说:一个乡下人,真不至于花那么多钱。
杨氏恨恨道:祝家金山银山,几辈子也花不完,犯不着你来心疼,现如今花钱能让我图个乐,也比终日里憋屈来得强。
说话的功夫,门前丫鬟禀告,说是言姑娘来行礼道别。
大夫人压根儿就不乐意见那张聪明脸,每次被言扶意一双眼睛看着,就好像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她看透。
王妈妈这回当然不能原话说什么有多远滚多远,客客气气迎出来,请姑娘路上小心,代为问候家中夫人。
扶意辞过兴华堂,再往东苑、西苑转了一圈,就算走得匆忙,也要礼数周到。
二夫人很惊讶扶意突然要回去,不知说什么才好,三夫人也十分舍不得,匆忙间塞了包碎银子给她。
扶意最后回到清秋阁,因是笃定还要回来的,告知翠珠她们不必担心自己,之后整理了一些书册送到平珒屋里,告诉他这些书韵之都懂,若看不明白了,就问二姐姐。
平珒很失落,没想到别离来得那样快,但祖母说一定会再派人去接来,他心里还能有个指望,便将自己几个安神静气的香囊交给扶意,让她防着车马晕眩。
老爷公子们上朝的上学的,扶意不能一一道别,自然也见不得祝镕。
心中虽是怅然,但相信姑祖母一定会再去接她,便不再迟疑耽误,带着香橼和老太太派的两位身强体健的妈妈,匆匆就上路了。
就在她上马车的功夫,争鸣已经赶到禁军府衙门,可如今公子当了统领,一到皇帝和其他大臣跟前商议事情,就比不得从前巡逻时自在,不是他急着要见,就能把话送进去的。
左等右等,急得不行时,慕开疆不知为何,今日到这个时辰才迟迟来禁军府,见了争鸣还笑话:怎么,你们家又出事了?
争鸣忙道:慕公子,劳您赶紧给我家公子传个话,言姑娘要回纪州了,小的出门时,马车都备好了。
这么突然?开疆提起精神,立刻往宫里来,得知祝镕在大殿与皇帝议事,他也是等得着急,忽然手下来找他,说是闵王妃母女进宫了。
进宫见谁?开疆问。
报的是皇后娘娘。手下应道。
开疆计上心头,一面走一面问:她们从哪个门进来。
他离开后不久,只一盏茶的功夫,大殿内侍们竟见闵王妃独身前来。
她手里挎着食盒,也不知准备的什么,冲他们温婉一笑:听说皇上苦夏,我特地预备了膳食,想为皇上开胃。
大殿的总管太监,深知皇帝旧情,赶紧进门禀告,眨眼功夫,祝镕和其他几位大臣就被赶了出来。
自然,闵王妃已在别处殿阁规避,祝镕还不知出了什么事,走出大殿拐了两道弯,突然被开疆拦下:赶紧的,宫里的事交给我,言姑娘要回纪州了,这会儿恐怕已经上路了。
祝镕吃惊不已,蹙眉问:为何这么突然?
开疆催促道:你赶紧去追,好好道个别,我怎么知道为什么?赶紧走吧。
祝镕不再耽误,简单扼要地交代了几件事后,立刻出宫,一时官袍也顾不得脱下,飞马奔向京城北门。
扶意带着香橼在马车上,后面还另跟了两驾马车,一车上是随行照顾她的妈妈,还一车是轮换的车夫并兼任护卫,老太太短短时间内,为她将一切都打点细致了。
两位妈妈也跟我们回纪州吗?住家里吗?香橼问,她们若去,兴许好些。
扶意摇头:爹爹也是很在乎颜面的,家里若有不好的事,怎能叫外人看在眼里,到时候她们或是原路返回,或是找个客栈住下,我不能招待她们进家门,眼下家里什么情形,我还不知道。
香橼很心疼小姐,弱弱地说:您都没来得及和三公子道别。
扶意心里一阵酸涩,但坚强地说:我总要回来的,快些十天半个月,迟些也一定能回来。
忽听得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香橼一个激灵,趴到窗上看,扶意吓得抓紧她的胳膊:你别掉下去了。
可香橼高兴地说:小姐,是三公子。她大声嚷嚷:三公子,我们在这里,三公子……
扶意便见一匹快马追上来,在车边勒紧缰绳,马蹄高高扬起,祝镕却不慌不忙稳稳地控制坐骑,宛如天神般出现在眼前。
停车!祝镕下令,老太太命我传句话给姑娘。
------------
第171章 镕哥哥,我等你
能有一别,扶意已是心满意足,下车见祝镕跑得满头是汗,不禁担心:千万别中了暑气,你也不戴些什么遮阳。
急着来追你,顾不得了。祝镕说,争鸣说你母亲病了,是谁来的信?
是祖母来信。扶意道,信中说母亲病重,要我即刻回纪州。
祝镕满腹怀疑:你家祖母的话可信?我立时派人去为你查探,若飞鸽传书,最快四五天也够了。
扶意道:镕哥哥,我明白你的意思,姑祖母也同我分析了,这事来得古怪。可你不知我家中的事,即便母亲没有病,此刻必定也被祖母控制了,不能和我通书信,也不能与外人见面,我迟一天回去,我娘就会多吃一天苦头。我从上京第一日起,就惦记娘亲,只是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,每日都忍耐,可眼下这情形,我实在不能再安心。
祝镕握紧拳头:好……我明白了。
扶意道:祖母突然变卦,许是见不得我在京城过得好,也可能是受人唆使,你留在京城且查一查,兴许是大老爷或大夫人要撵我走。如此一来,你我之后的事,便是更艰难。
祝镕摇头:不怕,扶意,我一定会来接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