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镕说:这是他们的信念。
老太太看着孙儿,问道:是意儿对你说的话?我听说纪州人爱戴胜亲王,五年前甚至自发前去寻找,多年来求神拜佛为他们父子祈福,真有此事?
祝镕颔首:她说……在府里必然守规矩,但离了祝家,就由不得我们了。
老太太却笑:这是扶意说的话?不像啊,那孩子最懂得婉转迎合,我不是说她精明世故,是她聪明,初来乍到就懂这大宅门里的活法。她怎么会对你这样说,你们……很熟了吗?
祝镕好生尴尬,敷衍道:这就不知道了,许是被韵之激的,那丫头今晚冲我大喊大叫,反了她。
老太太说:你们都是涵之带大的,涵之嫁去纪州时,她哭得什么似的,这几年只当她姐姐不愿见人,不忍涵之伤心,才不闹着去庄子陪伴,突然之间让她看见痴痴呆呆的人,叫她如何受得了。
祝镕浓眉紧蹙,问道:奶奶,大姐姐何至于痴呆成这样?
老太太摇头:我也不知,你爹找可靠的大夫瞧过,只说忧思成疾,但她刚回来的时候,还好好的,你也见过。
屋子里静了须臾,老太太肃然问:难道,你怀疑你母亲对亲生女儿下手,她何苦来的?
方才我去见大姐……
怎么?
祝镕眼眸冰冷,满目怀疑:她抱着个枕头,在哄孩子睡。
老太太脸色大变,惊愕地问:当真?
祝镕握紧拳头:母亲她,一定有什么事,连您也一并瞒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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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您猜是谁?
老太太陷入沉思,回想五年前孙女被接回来后可能发生的事,因不曾亲眼所见,一时不敢想大儿媳妇会那般狠毒,这件事且要调查清楚再着急不迟。
明日见了扶意,我会晓以利害。老太太叹道,果然纸包不住火,你母亲现在一定恨我把扶意接来,她原就厌烦纪州,偏偏涵之一而再地出现在扶意的面前。正如那孩子说的,在府里她必定要守规矩,可离了这个家,就由不得我们了。哪怕胜亲王父子生死无踪,王妃若要发难,我祝家也惹不起。
祝镕道:您对言表妹,有些话还是点到为止,不必吓着她。
老太太苦笑:我自有分寸。
侍奉祖母歇下,祝镕离开内院,途径清秋阁,已是灯火全熄,隔日当差的时辰比清秋阁开门还早,天蒙蒙亮,他便匆匆而过,不曾停留。
然而今天一进衙门,不该当班的开疆就来找他,祝镕闻言神情严肃,立时领了腰牌进宫去。
这日午饭时,老太太单独见了扶意,解释家里的难处和对涵之的照顾,希望她能相信自己,绝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他们的世子妃,只是涵之的痴病,他们也无能为力。
扶意自是认为,既然大小姐想回纪州,那就送她回去,可这些话,到底没对老夫人说。
昨晚想了一夜,就算是对祝镕失望,也不信他会为了讨好养母而做出狠毒的事。可是她不信,又有什么用,现实是,大小姐已经疯了。
老太太又好生安抚了韵之,要她明白个中轻重,要她相信自己会替她保护长姐,韵之不敢冲着祖母大呼小叫,结果这事儿说了等于没说。
午后姐妹俩回到清秋阁,彼此都没什么精神,直到日落散了学,看着可爱的妹妹们嬉笑着散去,韵之才对扶意说:不论如何,我想亲眼去见见大姐,除非他们把人又藏去别的地方,不然如今知道在这家里,我还找不见,我也白活了。
扶意问:这家里,也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吗?
韵之颔首:除了正院大房,东西两苑,你若想正经逛园子,一天也逛不完,再往深处去,还要坐小船呢。这里一片儿,不过是我家的一个角落罢了,我爹和叔伯哥哥们每日要上朝,自然不能住得那么散。
扶意不自觉向四周看了眼,暗暗吃惊,又笑自己见识浅薄。
祝家可是太祖开国以来,传承了三百多年的世家贵族,断不是那富贵不过三代的门户,家之大、业之兴,岂是她一个小小书院的女儿能想象的,难怪大夫人敢把女儿藏在家里,更瞒了家人那么多年。
只听韵之吩咐绯彤:去传话,等祝镕回来,立刻告诉我,我要见他。
绯彤无奈地说:二小姐,您可别这样没大没小的,叫夫人老爷听去,又该责备您了。
韵之不屑:他们才听不见,他们没事会来关心我?
扶意劝了她几句,留她在清秋阁用饭,彼此说了很久的话,但直到天黑,也没把祝镕等回来。
夜深了,韵之被内院的下人接回去,扶意这边洗漱更衣,听得外头巡夜的下人和管事婆子说话,但不是祝镕的动静。
扶意莫名有几分担心,后来才从韵之口中知道,她哥一夜未归。
又过了一日,天气骤暖,韵之抵不过春困,上午就开始打瞌睡,扶意正把着五姑娘的手,纠正她写字的姿势,翠珠跑来说:周妈妈来了。
韵之一个激灵,猛地清醒,随手翻开书,装得一本正经。
周妈妈进门,送来上好的水彩,说是二夫人早早和人家铺子订了,她今天大清早去取回来的。
您辛苦了。扶意和气地说,三姑娘该高兴坏了,一会儿我和三小姐去谢过二夫人。
周妈妈笑道:都是自家孩子,客气什么。
她捧着茶碗,看了看自家二小姐,忽然想起一件事来,笑道:姑娘们可听说了,今日城里一件大事?
女孩子们面面相觑,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,如何知道外头的事。
周妈妈啧啧道:我一早出门,就被衙差拦在路边,心想是什么大人物要从街上过,老远就看见那么壮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,那威风凛凛,另有好几十个穿戴铠甲的士兵护着几驾马车,打头那辆车,那么宽那么高,足足四匹马拉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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