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端低低松了口气。
然后一瞬间,庞大的力量瞬间裹挟了他,吴端手上的鳞片一点点剥落,痛觉侵占全身,但他的理智并没有消失,不受控制的尖叫被他生生淹没在喉咙中,当他终于落下来,摔在地上,仍然挣扎着颤抖着屈膝半跪:多谢殿下。多谢殿下没有揭开那卑微的妄想。他这样一条荒溪中的水虺,也妄想奢想高高在上的蛇丘家的小姐。隐秘而愚蠢的奢望。
去南源守山吧。厉承泽说。
哥哥。蛇丘姜伸手拉住厉承泽的袖子,吴端他……
吴端已化成了黑烟消失了。
厉承泽收回她头顶的手:去准备蜕变的事情吧。时间不多了。
蛇丘姜拉住他的手,那上面的烙印依旧清晰。
她伸手抚上他的手心,有些心痛:哥哥,你刚刚蜕变,不能这样耗用灵力,那个法阵反噬很大。
我没事。他说,然后微微的光芒在他和蛇丘姜手心点亮,然后突然亮到极致,蛇丘姜只觉衰败的身体仿佛突然有了力气,她感觉温暖的力量涌~入荒芜的灵海,几乎漫灌全身,和以往的力量完全不同。她睁大了眼睛。
本来想你的身体好点,可以沉下深渊去寻我的父亲帮助。厉承泽说:现在不用去找他了。以前我听说龙族不同,这是神族殒没的遗留,它们用长眠代替天劫,作为馈赠,它们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。而现在,阿姜,谢谢你,这是你应得的。
蛇丘姜的脸和头发几乎肉~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年轻,然后最外面的一层皮囊迅速苍白变~硬风化,蜕皮的变化只在一瞬间,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转瞬成了一个婀娜少女的模样。
她伸出手,柔软白~皙的手指如青葱。
她啃了一口手指,上面立刻有了一个小坑。
啊,我……
厉承泽看着她,松开了手,他手指垂下的瞬间,地上空气中粉碎的玻璃杯瞬间重新变成了原来的模样,回到了桌上该在的位置。
蛇丘姜呆呆看着那玻璃杯。
初生为龙的他果然早已到了无法逾越的程度。
回昆仑去吧。他说。
蛇丘姜不肯。
上一次你叫我回昆仑的时候,说好只是三天,我回来你命都快没了。她说,这一回,我不走,我要等你拿回内丹一起走。
厉承泽忽然笑了一下:你不会想看的。
去吧。他说,我已经惊动了设法阵的人,不要让我分心。乖。
蛇丘姜嘟嘴:那这次,哥哥答应我,不能太久。
嗯。厉承泽回答。
蛇丘姜又道:危险吗?
厉承泽的眼眸还是竖瞳,这让他的笑看起来也有几分冷峻:你是问那个施法的人吗?
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,果真是睥睨世界的龙族了。蛇丘姜松了口气,又吸了口气:那好吧。
做了这么久老太太,她实在太喜欢这幅模样,她收起眼底的欢喜,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有多高兴,她想念奔跑,想念行走,想念热烈的阳光和吹得脸生疼的风,她退着走了两步,向厉承泽摆了摆手:那哥哥,我先走了。她觉得,迟点也许去看看吴端是个好主意,哥哥虽然手下留情,但他看起来伤势不轻。
门扉关上的一瞬间,厉承泽一瞬坐了下来,支持了这么久,还分享了一半的灵力给蛇丘姜,他本就是强弩之末。他的身体迅速退化成龙形,几乎连维持人形的力气都没有,波光粼粼的龙尾虚弱靠在了沙发旁边,那原本聚合的玻璃杯再次变成了齑粉。
龙爪上那烙印越发的黑,龙鳞隐隐发红。
黑龙转头看那手印。
目露讥讽和茫然。
顾匆匆在厉承泽出门不到三分钟,就迅速跑了出去,山庄很大,她一路飞奔,在出门经过前院的时候,她看到了那个假山,假山还是假山,她战战兢兢停下,鼓起勇气伸手去摸昨天触碰到的那个有异样的地方,但里面什么也没有,手上的手环这回没有任何反应,她伸手握~住手环,上面的裂缝更大了。
再细看,那假山上颜色更深的地方,和周围浑然一体,并不像是有什么刀的样子。
难道……根本就是骗局?
她不敢多留,便匆忙离开了。
山路崎岖,盘山公路长且逶迤,顾匆匆的鞋子是一双浅口皮鞋,在抄近路的时候滚到了山底。
她不敢停,只能咬牙继续往前走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山间已渐渐起了薄雾,她穿得少,背上反而出了汗,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。
就在这时,她听见了汽车声。
她惊心动魄看过去,然后看见了开着跑车哼着歌的吴时弦。
吴时弦车速减缓,看见她的样子,明显吃了一惊,但他意外什么都没问:匆匆,我送你。
顾匆匆正要回答,身后又响起汽车声。
车到了身前,黑色的车窗摇下。
她看见了厉承泽的脸。
上车。
顾匆匆瞳孔微微一紧。
吴时弦一边看着她一边看着厉承泽,手上快速给吴端发消息:怎么回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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