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镜修一挥手,将只剩下活头颅的一阳星君从九重天上带下了人间,让他日日看着小皇帝折磨凡人,自己却一句话不说。
看了几日,一阳星君是真的受不了了,崩溃嚎叫,求白镜修有点良心,让他们早些死了,去冥界轮回吧。
这人间还有什么好活!一阳星君悲恸万分,白镜修你没有心吗?那也是你的同胞啊!!
白镜修眼睛都懒得睁,静静睡了过去。
白镜修!
白镜修你听着!你有本事毁了这天地!想让我告诉你琼华的去向,门都没有!
白镜修忽然睁开眼,坐起身来,轻轻笑道:你这星君,本神何时对你说过,要问的,是琼华的去向?琼华去了哪里,本神自己来找,我要找琼华,为何还要让你这张臭嘴来告知?你不配。
一阳星君怔愣。
你要的,不是琼华的去向?一阳星君震惊道,那这天地六界,还有谁的去向,是你不知道也算不出的?
白镜修长长一叹,寂寞道:本神要问的,是诞下本神这肉`体凡躯的生母,二百年前,西楚大妃辛秀儿的去向。
你生母?
一阳星君愣了好久。
白镜修凑近了,微微笑道:怎样?告诉我吧,我也让他们少受些苦。
他修长的指头指向王宫中再次复生痛到麻木的凡人们。
他们残破不堪,魂魄几乎要被恐惧揉碎。
一阳星君咬牙:就是知道你那挨千刀的生母在哪,我也不会告诉你!
白镜修也不着急,他修着指甲,小皇帝又开始虐杀那些死不了的凡人。
他这次,更是恶心,掰着一位老者的眼睛,让他看自己的儿子在恐惧下徒手掏出小孙子的心,发疯般的吞下去。
疯了疯了!一阳星君受不住,他想闭上眼,可素问却用人油灯熏着他的眼睛,让他睁大了眼睛看。
这般地狱惨状中,白镜修首先厌烦了。
他抬手,楚王宫瞬间塌陷,所有人都被埋在了废墟下,唯独他坐着的这把龙椅还在。
唉……白镜修一手遮着半张脸,轻轻叹息后,自言自语道,快些让我解脱吧,我求你,星君,告诉我,辛秀儿的魂魄都在何处。
白镜修!一阳星君喷出一口砖屑,问道,你究竟想做什么?!你简直是个疯子!他们不都是你的后人吗?!你把大昭人赶跑也就算了,你怎么连自己的后人都……
楚人……白镜修说,本就是神创的,能创,自然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去留。你看,他们多肮脏……星君,你们是仙,不懂神我也不怪罪你们。你记住,本神要的,是让这天地干干净净,不染尘埃。
告诉我吧,星君。白镜修的手慢慢举起,伸开了五指,不然,我控制不住自己,会像灭绝妖界一样,碎了这人界。
你!
星君是凡修,对于他而言,人界就如同他的根,说不怕是假的,白镜修是拥有神力的疯子,毁掉整个人界,他或许真的会做。
本神有个心结。白镜修双手揉搓着脸,又是长长一叹,若是解不开,就算六界覆灭,毁了天地,我也要一直痛苦下去,当罪人,还是当个拯救天地的有功之人,就等星君一句话了。
一阳星君:你且告诉我,你找你生母的魂魄,是想做什么?
生恩……总要还。
可二百年过去,她的魂魄就算能完整轮回,她也早已不是那个辛秀儿,你还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?
安宁。白镜修说,她未给我的,我要向她讨回来,母亲会给儿子带来安宁,而我求的,也只是这迟来百年的安宁。星君,我不毁这人界,就是为了让她活着……儿子还未尽孝,她怎么能碎呢?
一阳星君说道:你若向天地起誓,不干涉六界,不残害生灵,我就告诉你!
白镜修微微一挑唇,轻飘飘发了誓。
神誓。白镜修哑声道,我不会干涉六界生灵运转,也不残害任何一人一草一木。
一阳星君脑袋旁浮动起了九转星辰演阵,不一会儿,就有了结果。
白镜修坐起身,秀眉细眼,含笑看着。
但一阳星君也并没有告诉他全部,他只是说了句话:此爱永恒,此恨无极。
白镜修:星君果然谨慎。
只是他说完这话,眼一眯,一阳星君的魂魄就碎成了灰。
本神只是算不出,又不是解不出。只要你算出,再瞒,也瞒不住。他手指掐算着,目光转向西边。
此恨无极,此恨绵绵相思不尽……相思城。可他再掐,就怎么也破不出此爱永恒又是何处。
罢了。他说,起码,知道你如今魂分两人,我便去消了心中的不安吧。
白镜修缓缓迈步,走过之处,废墟渐渐还原原本的面貌,而那些惨死的人也都再次复生。
小皇帝刚捡回脑袋,就嘻嘻笑着,跑来问他去哪玩。
白镜修瞥了他一眼,轻蔑一笑,化为远行客,一袭白衫一顶幕篱,向西步行而去。
小皇帝提着淌血的刀,转身回去继续他的游戏。
白镜修走出宫门,对两旁的侍卫说道:现在起,你们的命,你们自己保管,每人都有一条,包括那个皇帝,想做什么,就做什么吧。
说罢,白镜修飘然出宫门,一步一叹息。
衔苍带着颁玉去了西边,半空看了一圈,也未找到星飒的所在之处,只见人间照样繁华一片,舞乐不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