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蓝握着陶惠的手,感觉冰冰凉凉,除了安慰别无他法:应该不会有大事,肯定没问题。
拦下车,陶妈妈的电话打通。
陶惠喊了声妈,追问发生什么事,那边还不肯说。
她急道:我都知道了!我现在出学校了,你在哪?……什么时候还管上课不上课,我请假了,你别管!你告诉我你在哪……
孟悠和井蓝听着不敢插话,前面司机频频朝后看来,孟悠只好道:师傅,先开出这条街,马上就问清地址。
车子向前驶动。
陶妈妈在第二人民医院,她们打车过去。陶妈妈手臂划出一道痕,出血不少,好在不是特别严重,医生清理完,包扎伤口,她们到的时候陶妈妈正在挂水。
一见人,陶惠直冲过去,脸绷得死紧:好好的怎么会被砸?
陶妈妈痛得脸色微白:哎哟,我有什么办法,他们喝得醉醺醺的。
都跟你说了,晚上上课以后你就收摊,你就是不听我的!
才七点嘞,那么早收摊,后面还有好几个小时,哪能回去。
那几个小时又没什么人,能卖多少?大晚上,你就非要出了事才开心……
陶惠气汹汹地数落,眼里的担心同样明明白白。
陶妈妈念念叨叨,说几个小时生意不能不做,孟悠和井蓝在旁不好插话,亲眼见着陶惠别开头,眼角微微发红。
等她们说完,孟悠和井蓝才开口叫人:阿姨好。
陶妈妈忙不迭朝她们笑:你们是惠惠的同学?好像见过好几次了,别客气别客气。
说话间,医生开好药单拿来。陶妈妈一看,心疼:这药膏怎么这么贵哟……
贵什么贵。陶惠一把抢过,二话不说要去缴费。
陶妈妈把钱包给她:拿这个去,你身上又没钱!
陶惠去取药,孟悠和井蓝在输液大厅陪陶妈妈说话,等了好久没回来。
要不要去看看?
孟悠起身:我去吧。留下井蓝作陪。
缴费窗口和药房找了一圈,都没见人,孟悠沿着走廊出去,不多时,在出口处的花坛前找到陶惠。
满天星斗,陶惠坐在阶梯最低层,塑料袋装着药品放在腿上。她拿出钱包里皱巴巴的纸币,一张张展平,然后重新叠好装回玫红色的包里。
每一张纸币都沾着油光。
每一张都是陶妈妈卖煎饼所得,是她用自己粗糙油腻的手,为自己和陶惠挣来的生活。
孟悠原本要过去,可是看着陶惠,看她取完药坐在那,安安静静为妈妈整理剩下的钱,孟悠停住了脚。
阶梯上的陶惠微佝着背,啜泣声小得快要听不见。她抬手轻抹眼角,吸着鼻子,慢条斯理地将钱币抚平,侧脸安静又温柔。
-
巷口的煎饼摊收摊三日再度出现。
一大早,上学的孟悠经过摊前,陶惠和陶妈妈两人一同在摊后忙碌,她微微愣了愣。
陶惠神色自若,冲她一笑:这么早?吃早饭了没,买饼吗?
……啊。孟悠滞顿着点了下头,旋即用力一笑,买,我要一张。又补充,两张,两张吧。
好嘞,很快。陶惠应下,拿起两张摊好的饼刷上油,递给陶妈妈。
陶妈妈手还没全好,单手忙碌,心情却十分好,弯起的嘴角一直不曾放平。
陶惠动作熟练,一看就是在家经常干活。
孟悠驻足于摊前,不多说,不多问,静静地看她忙活,等待饼熟。
板上飘起香气,陶惠压着面团,又来了个同班同学。
孟悠顺着看过去,就听陶惠问:吃饼吗?
那同学被问得意外,起初有些尴尬,然而陶惠态度坦然,便也应承:好啊,要一个!
其后经过几个认识的同学,陶惠皆如此。她笑吟吟地问,要去前面吃早饭的同学闻着香味,顺手都会买一个尝尝。
一时间左右都是认识的人。孟悠付了钱,接过两张热腾腾的饼,和其他打过招呼,对陶惠道:我进去了,你什么时候去教室?
陶惠看时间:还早。早读前十分钟我再进去。
孟悠点头,不耽误她搓面团,先一步去教室。
人陆续来齐,这天教室里飘着一股浓浓的煎饼香。课间组长收作业,经过陶惠桌前,还夸:那煎饼好好吃哦!
写着作业的陶惠闻言便笑:是吧?
直到放学,收拾好东西的陶惠马上又赶着去摊子帮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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