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神情一瞬间的松动令他欣喜,可下一刹,她就又恢复了那份坚定,抬起头来:奴婢岂能辜负九五之尊!
那……宁汜上前半步,那若……若父皇……没了么?
她神情一震,直惊得退了半步。
讶异地看一看他,她又说:那自是要以新君为尊。
宁汜一瞬里恼到极处。
他自知她口中的新君是指太子,心底却有一股劲儿不服地翻涌起来,想告诉她那可未必。
这几日里,他是未能见到父皇一面,可太子不也没见着?每每到清凉殿问安,太子都如他一般只能在外殿候着。
他不合父皇的意,太子也未必就比他强上多少。
沉下息,他问静双:倘若我有志坐上那位子,你可愿意与我……
殿下谨言慎行!她疾言厉色地打断他。
他一滞,她的神色又缓和下来,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几许悲色,一步步走向他。
他不由自主地窒息,她伸出手,将一块玉佩递给他。
那块玉佩显是男子才会用的样式,宁汜怔怔抬头:什么意思?
殿下不该这样一次次乱奴婢的心智!眼前的少女忽而泪水决堤。
如今既然殿下不肯放过奴婢,就请殿下莫教奴婢失望!她泪眼望着他,愤怒、委屈、坚决。
有那么一刹,他觉得她的转变来得太过突然。可配着这样的泪水与口吻,偏又显得恰到好处了。
他想她是咬牙逼着自己下定决心,决意不再委屈自己;就如他一样,在长久的隐忍之后,决意不再屈居人下。
他要让他的养母当上太后、要让他的生母配享太庙。
在心弦起伏不定的跳动声中,他接下了那块玉佩。
面前一颦一笑都令人动心的美人儿抹了把眼泪,破泣为笑的模样看得他心都乱了:那殿下保重。
宁汜点头:嗯。
旁的话……不便在此处说了,免得落人口舌。静双又擦了把泪,殿下如是得空,奴婢今晚在湖边的桃树林里等殿下。
好……宁汜已渐渐失了魂,恍惚了半晌才又问,什么时候?
静双垂眸想想:戌时四刻?
宁汜一口答应: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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戌时四刻?玉竹轩里,夏云姒拨着琵琶弦听她禀话,听到这句才止了音,今天?
静双颔首:是。
你倒够快的。夏云姒笑一声,本宫知道了,你且去歇着吧。到时你晚些去,免得那药劲儿太猛,倒将你也误了。
诺。静双福身,便告了退。
因她出去而撞了一阵的珠帘刚安静一阵,就又重新碰撞起来。夏云姒再度抬眸,是宁沅正进屋:姨母。
去向你父皇问安了?夏云姒问。
是。宁沅落座,一喟,父皇还是没见我。却说……他眉心深锁起来,却说要我代为料理朝中事宜。
夏云姒眉心一跳:你如何说?
宁沅道:我应下了。我想此前父皇虽以此做过试探,但此番是当真重病,有所不同。我上次推辞是忠于君父,此次再行推辞,未免显得怯懦。
夏云姒的心下复又放松下来:做得好。
宁沅却苦笑:应是应了,但我心里也是不安。万一出了什么疏漏,待得父皇病愈,恐怕……
不会。夏云姒平心静气地打断了他的话,你只放手去做就是。
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父皇病愈的。
第159章 设局
书房里, 皇次子宁汜拉磨似的转悠了大半天。
冷静下来,他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静双的转变着实太快了,他们从前不过几面之缘,算不得相熟,小时候他还因为与大哥不睦的关系欺负过她。
如今突然以身相许?
他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可她生得实在太美,他一见她就失了魂, 更招架不住她哭。
现下想想, 他十之八九是着了她的道。她是舒贵妃的人, 舒贵妃膝下有太子, 自然与他和母妃不睦,静双这样接近他不一定是想引出他的什么错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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