哦。夏云姒点点头,从容不迫地坐到妆台前,帮我理一理发髻,我去见一见她吧。
说仪婕妤是幕后主使,她是不太信的。
在姐姐的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可另说,单是为何戕害五皇子就很蹊跷。
——当日庄妃也这样提起过,她只拿嫉妒当了个解释,可事后,这解释却连她自己也未能说服。
庄妃说得对,仪婕妤膝下无子,不论五皇子还是六皇子,都该是碍不着她的事的。
而若只是嫉妒,就算宁沅已长大不好下手,怎的也不见她动和昭容的一双儿女,不见她动燕修容抚养的皇次子、顺妃抚养的皇三子呢?
她背后,指定还有人。
夏云姒只能盼着事情与她想的不一样。
第94章 迷雾
这便是夏云姒第一次踏足冷宫了。
破旧的宫室、扑簌的灰尘, 却地处这天地间最为恢宏的皇宫里。
这等悬殊带来的感觉十分奇异, 仿佛走过那道宫门就步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整个冷宫里,都有种诡异的寂静。
其实也不是完全安静无声,某一道院墙后分明在不住地响着疯癫的笑声, 可这笑声就是衬得院落愈发凄清, 连草叶落地的声响都莫名变得更加清晰。
似乎连宫人都变得更安静了些, 不论是冷宫中当差的还是从永信宫随她前来的, 一个个都没什么话。
那迎出来的掌事宫女已有了些年纪,面容肃穆得像个木桩,朝她福了福就引她往里走,夏云姒愣是走了好一段才想起与她搭话:仪婕妤如何了?
便闻木桩发出一声有些唏嘘的慨叹:冷宫里头,无非都是那两种样子。
莺时好奇:哪两种样子?
那宫女道:要么疯疯癫癫, 要么一言不发。
夏云姒不由心弦提起, 直至宫女脚下一转, 领她进了一方独院, 她才略松了些心。
这独院瞧着比外头要好不少, 看来至少不会是已疯疯癫癫了。
院子不大,正屋上着重锁, 那领路的宫女上前去将锁打开, 便退到了一旁候命。
夏云姒信手推门, 吱呀一声, 又是尘土扑簌而下。
接着, 外头的阳光照进昏暗的屋中, 视线穿过污浊的空气, 她渐渐看到屋中之人就坐在墙边的罗汉椅上。
屋中之人缓了缓视线,便也慢慢认清了她,随之而来地便是一声笑:倒没想到,头一个来的,竟是我们窈妃娘娘。
夏云姒不语,示意宫人留在外头,径自提步迈过门槛。
对方又说:但我料到了,你会来。
说着径自提壶,倒了一杯茶,却并不递给她,而是送到了自己口边:这里头有致人神志昏聩的药,臣妾就不请娘娘喝了。
夏云姒反手阖上门,瞧一瞧她:皇上赐的?
仪婕妤含着笑摇头:皇上岂会费这样的心思,是有人买通了宫人,给我送来的。不过这些年我接触这样东西的次数也多,一闻就闻出来了。
她话中含着饱经沧桑的苍老感,与这全然尚未老去的容颜放在一起,显得格格不入。
夏云姒问她:是谁?
我不知道。她轻笑着耸了下肩头,望着她的眼眸随之变得更加意味深长,我知道,你是来探究‘是谁’的——你想知道我背后还有谁。
夏云姒不做掩饰地点头:是。
仪婕妤说:可我不会告诉你的。
夏云姒下颌微抬:为什么?她支使你做的这些事,已然害死你了。
她害死了我?不。仪婕妤笑出声来,声音有些鬼魅般的妖异,我帮她做这些事,换来了我想要的,我们是公平买卖。至于今日败给了你,那是我计不如你,与旁人有什么干系。
她倒想得很开。
夏云姒不由神情复杂了些,打量着她。她抿着那毁人神志的香茶,顿一顿声,复又一哂:再说,我若是恨她,就更不会告诉你了。
夏云姒轻蹙起眉,仪婕妤笑音愈显轻飘:——两个我恨的人碰在一起,我为什么要帮其中一方?看着你们狗咬狗,岂不更加畅快?
夏云姒置若罔闻,直言发问:可是顺妃么?
仪婕妤笑容一成不变地看着她。
她续道:你早年投靠过贵妃,贵妃没了,你便倒向昭妃。昭妃一朝失势,你又投靠顺妃——她竟还肯要你?你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人,这么多年都是在帮她办事。
仪婕妤只自顾自地继续抿茶:那你弄死她好了。
这句话令夏云姒一噎。
她本已想得十拿九稳,这句并无否认的话却反令她倏尔辨不清真假——若仪婕妤意在混淆视听,那便已是成功了。
其实你这样斗来斗去,究竟有什么意思呢?仪婕妤眼中的玩味越来越深,你想为你姐姐报仇,可这仇,你报得明白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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