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叹息什么呀?她那样的人本就配不上楚大人,出身就不说了,性子又无趣,楚大人不中意她也是自然的。苗冠玉道。
哎,所以说咱们女子命苦啊,好容易嫁得了好人家,却还得用尽心机去争宠,若是男人的心没在你身上,这日子过得就艰难了。苗兰香道。
苗冠玉闻言,不知想到了什么,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继续道:人生在世谁不难啊,好比姐夫在外头不也要争宠么?比姐姐在内院还难十倍百倍呢。
苗兰香听见苗冠玉这比方不由笑出声来,你这比方可真逗,不过想想也是,你姐夫在官场上混,可不就是争宠么?
又聊了一阵子,苗兰香忽然想起苗冠玉还在病中,不由懊恼,呀,瞧我顾着说话都忘记你还病着呢?听云儿说你晚饭都没吃,现在可有胃口了?
苗冠玉摸了摸肚子,笑嘻嘻地道:嗯,肚子都咕咕叫了呢,姐姐,我想吃你做的酸笋鸡皮汤,姐姐做的饭菜是最好吃的。
哎呀,我做的算什么呀,季夫人的厨艺那才真是一绝呢。苗兰香忍不住又想起了今日中午吃过的核桃肉,还有喝过的秋露白,更有那野蔷薇糖露,无一不让人想起来就口舌生津。
苗冠玉却是撇撇嘴,她不得楚大人的心,闲来无事自然只能专研厨艺,可不像姐姐这般,出得厅堂,入得厨房。
就你嘴甜。苗兰香戳了戳苗冠玉的额头。
这边苗兰香和苗冠玉姐妹俩正乐着呢,季泠那边却是一直闷闷不乐,楚寔回屋里立即就察觉了不同。
尽管季泠在他入门时也和往常一般站起来微笑相迎,可那笑容里的勉强却瞒不过楚寔的眼睛,他拿过芊眠绞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和手,在榻上坐下问道:发生什么事了,怎么不高兴?
季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,她的喜怒难道都写在脸上了不成?
挨打了?楚寔笑道。说不得季泠那样的动作还真让人误会,当然他二人都清楚这是玩笑话。
季泠摇了摇头,正要答话,却是水丫端了一碗糖露上来,乃是楚寔喜欢的秋海棠露,不那么甜,也不那么香艳,别有淡雅而蕴藉的香气,用来解酒最合适不过。
楚寔接过来喝了道:你这糖露做得却好。
季泠的心思都转到了楚寔身上,表哥若是喜欢,今年我再多做几罐秋海棠露。
楚寔点点头,看了一眼旁边伺候的芊眠和水丫,两人便躬身退下,他这才示意季泠在他对面坐下,说吧。
季泠虽然觉得这件事显得自己很无能,有些丢脸,可又担心万一鹿鸣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,于是把下午芊眠看见苗兰香和鹿鸣私下说话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楚寔冷笑了一声,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。
季泠低头道:都是我不好,不该和苗氏来往那般近的。
楚寔摇摇头,人在世上,哪有不和人往来的,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。这件事还得落在背主的鹿鸣身上,若是鸡蛋无缝,苍蝇便是想叮也没有落嘴的地方。
季泠抬头看向楚寔,知道是她内院管得太松了,我明日就召集下人训话。
楚寔又摇了摇头,下人可不是你训两句就能管好的,你在府中至今也没立过威,正好借这次机会敲打敲打他们吧。
季泠点点头,我想着明日找个牙婆来将鹿鸣卖掉,让大家都看着。这便是季泠能想到的最大的杀威棒了。
楚寔不予置评,反而问道:那苗氏那边呢?你准备怎样?
季泠不知道楚寔是个什么意思,是觉得自己处置鹿鸣太严厉了?难道要给她一个悔改的机会?她心里还想着鹿鸣的事情,至于苗兰香,她却是没有什么章程的,毕竟苗兰香是华阳县令夫人,不看僧面看佛面,她总不能让楚寔难做。
我,我以后不同她来往就是了。季泠道。
就这样?楚寔问。
第九十五章
季泠只能求助地看着楚寔。
碗都伸到你锅里来了, 你觉得只是单纯不来往她们就能打住么?这种人不给点儿教训只会得寸进尺。楚寔道。
那我该怎么做?季泠问,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打脸, 可毕竟得估计楚寔呢。
我让任贵去打听一下, 等祝长岗在的时候, 让任贵亲自把鹿鸣押过去。楚寔道。
季泠哑然, 没想到楚寔会用这般不讲情面的法子来处理, 和他素日的为人可有些不同呢。不过很快季泠就明白了, 苗氏这样的做法是踩了楚寔的底限, 有些事儿他无法容忍。季泠牢牢记在心上,想着内院的人和事她真得好生管一管了, 不过打成铁桶,但也要尽量做到不漏风。
任贵将鹿鸣送到祝长岗跟前时,话还是说得很委婉的,上回苗夫人到府中来, 甚是喜欢鹿鸣, 所以我家夫人差我将她送来。说完,任贵还把鹿鸣的卖身契给掏了出来。
祝长岗一时没回过神来, 怎么夫人之间送个婢女却要劳动楚府的大管家,还送到自己的跟前来,是个什么理儿?如此的不合常理,让祝长岗不得不往多了想, 这一想心里就将苗兰香给骂死了。
任贵一走, 祝长岗就去了苗兰香的屋子,发了好大一通火。你这是做什么?手伸到别人院子里那是大忌, 你怎么做事的?
苗兰香苦着脸道:我还不是为了老爷你么?
哼。祝长岗甩了甩袖子,为了我你就该更谨慎些,现在得罪了楚大人,可怎么是好?
苗兰香也想不出法子来,只好去了苗冠玉的屋子。
苗冠玉一听,脸色也有些不好,姐姐行事也太不谨慎了些,怎么就让人发现了?咱们好不容易才买通了鹿鸣呢。
苗兰香道:我已经很小心了,现在也不是埋怨我的时候,你说该怎么办啊?那鹿鸣又如何处置?难道咱们真要收下?
这话可说得太蠢了,苗冠玉心想,她这姐姐仗着有几分姿色,哄男人却是有一套,但脑子真是有些不够用。
收下了鹿鸣,那可就把楚大人给往死里得罪了。姐姐,方才你说鹿鸣是任贵亲自送来的?苗冠玉又问。
可不是么?还亲自送到你姐夫跟前去的呢。你说这什么事儿啊?便是我做得不对,季夫人差人把鹿鸣送来就是,何苦弄到楚大人和你姐夫跟前去。苗兰香道。
苗冠玉道:她自己处置不来,自然只能求到楚大人面前去。说到这儿苗冠玉又忍不住冷笑,你瞧着吧,楚大人可不是那种会管内院事务的人,多这样几次,季氏这活寡可就要守到死了。
苗兰香可不关心季泠如何,哎,说这些也没用,如今楚大人已经知道了,不能得罪的也得罪了,你说该怎么办啊?
将鹿鸣用哑药弄哑了,再让姐夫亲自把她送回去,负荆请罪,把一切责任推在姐姐身上就是了。咱们本就是妇道人家,见识短浅也没什么的。苗冠玉很快道。
这不好吧?怎么说鹿鸣也是因为我们的缘故,这……苗兰香有些于心不忍。
姐姐,现在不是同情鹿鸣的时候,你还是想着怎么把姐夫摘出来吧。苗冠玉道:我又想了一下,光送回去还不行,你让姐夫把牙婆也带上,让她找个偏远的山村把鹿鸣卖了。既然楚大人不想脏手,咱们就得把人给处理得干干净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