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倒是来了,还是尚仪亲自来的,但也只是说说宫里的规矩,都没让我练。沈辞柔有点愁,悄悄地瞟了没字的书皮一眼,至于这个……那就没有了。
这……沈棠虽还没出嫁,但前几日听林氏暗示,大概也知道床榻上的事是要紧事,迟疑着问,那你,这事,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?
我当然知道了!沈辞柔答了,又有点心虚,好歹也常去平康坊,知道个大概也是知道啊。
看她这个样子,沈棠想说点什么,又不知道该说什么,还在犹豫该说什么,外边忽然响起迎亲的乐声。沈辞柔连忙说:别管这个了,子思来了!
这会儿才是真的紧张起来,沈棠把先前的事儿全抛在脑后,一颗心提起来,隔着紧闭的门,等着一身红衣的年轻郎君一步步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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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就是叶太傅嫡孙的昏礼,皇帝还送了贺礼,设在叶府的宴更是大操大办,府上来往的侍从都换了新裁的衣裳,脸上喜气洋洋,生怕别人不知道府上有喜事。沈仆射一家都接了帖子,开宴前宋瑶觉得有些闷,和宋氏说了一声,孤身去花园里走走。
当初方延的事闹得大,沈仆射有意护着她,她之前也不爱抛头露面,沿路遇见过几个来参宴的人,倒也没人认出来。没认出来是好事,宋瑶仍是缓缓走着,走到稍僻静的地方,她想回去,却忽然听见人声。
叫住她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妇人,身量比宋瑶只略高一些,气势却比她足得多,漆黑长发全部盘起,斜插的金步摇下垂着细细的珠子。她扶了步摇一把,像是有些迟疑:你……可是沈府的宋娘子?
宋瑶一惊,面上却不动声色,略略点头。
那就是我要找的。妇人微微一笑,我单名一个榕字,瑶妹妹叫我一声阿榕便好。
作者有话要说:还是姬友的评价:小老弟脑子里黄色废料挺多,被亲一下嘴角就害羞(烟)
八百年了,我终于去b站看大明宫词了,开头把我吓个半死(沧桑)然后弹幕里有人说老李家祖传高血压,我瞬间紧张了起来(………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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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局中
平常一众一起玩的郎君娘子里,叶远思是最老实也最爱操心的那个,如今反倒是他最先成婚,一群人心里惊讶,但也不好意思怎么折腾他。除了一开始逼得他现作了两首催妆诗,之后顺顺溜溜,连敬酒都没人为难,反而有郎君赶着替他喝。
崔慕栾酒量好而爱酒,替叶远思挡了几轮酒,仍是眼瞳清明,只脸上略有点飞红,配着秾艳的眉眼,反倒显出三分风流韵致。
边上几桌好几个适龄的小娘子借故过来,说的是祝贺的话,眼睛却悄悄地往崔慕栾的方向瞟。又送走了一个,沈辞柔忍不住拿手肘捅捅他:你可真厉害,子思的婚宴上,你都能骗几个小娘子。
什么叫‘骗’?又不是我叫她们过来的。酒过三巡,崔慕栾也吃得差不多了,放了筷子,摸出一把合拢的折扇,顺手在沈辞柔头上敲了一下,我还没说你呢,你和陛下倒是甜甜蜜蜜,把我们全蒙在鼓里。我说他怎么天天叫我去下棋。
我这不是找不到时机嘛,再说,要是我突然说起这个,就算是真话,我也怕吓着你们。沈辞柔摸摸被敲的地方,唔,下棋是什么说法?
也没什么。崔慕栾想想也有道理,正月里的事情,陛下召我去宫里下棋。
这会儿他说得轻描淡写,当时却实在不太好受。李时和卡的时间好,刚巧是下朝的时候。崔慕栾混到今天也不过礼部员外郎,按道理除了朔望日,连李时和的面都见不着,但皇帝来这么一手,他也得绷着根弦,日日早起,和上朝也不差多少。
就算不说别的,这事儿本来就很折寿。李时和喜怒都憋在心里,崔慕栾下着棋,总怕面前年轻的皇帝要给自己来个大的。但李时和迟迟不提,就真只和他下棋。
和皇帝下棋,讲究的就是个适度,既不能赢,但又要显得是竭尽全力下了,不得已才输。若是李时和不怎么会下棋倒也好说,偏偏他只是不爱这个,实际上棋艺居然相当不错,崔慕栾还真猜不出棋局会怎么发展,只能竭力去下。
一局棋下来崔慕栾后背全是冷汗,大冬天的汗湿重衣。李时和却拈着棋子,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。
崔慕栾那会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无意间得罪了李时和,让一向宽仁的皇帝想这么个办法来折腾。这几个月回过味儿来,知道李时和八成是闷在心里吃醋。
可这醋……关他什么事啊!
想到这里,崔慕栾嫌弃地看了沈辞柔一眼,眼睛里写着离我远点。
沈辞柔被这一眼看怒了,正要暴起,却忽然过来一个小侍女,朝她福了一礼:沈娘子,宋娘子说请您过去。
宋瑶?沈辞柔不太确定,她叫我干什么?
小侍女摇摇头:奴婢不知。
我非得过去么?
宋娘子说了,今日是叶家的婚礼,想单独同您谈谈。
沈辞柔本来不想去,但一听这句话,她又有点犹疑。宋瑶能干出换信的事,就能干出别的事,今日是叶远思和沈棠的昏礼,若是她做了什么,沈辞柔这辈子都会觉得难受。
她想了想,站起来:好,我跟你走。
崔慕栾还不知道宋瑶的事情,只当她还是偶然见过的那个有些羞涩的小娘子,抬头问沈辞柔:什么事?
不知。你衣裳乱了。
后半句话莫名其妙,崔慕栾下意识地垂眼,只看见沈辞柔弯腰靠近他,顺手从他革带上拔了短刀。他一怔:你……
一时半会儿说不清。沈辞柔压低声音,若我一刻钟后没回来,千万和子澈一起来救我。
崔慕栾点头,含笑说:离我远点,你可是将来的皇后娘娘,我还没嫌命长呢。
就算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,沈辞柔还是瞪了他一眼,一拳捶在他肩上,把短刀揣在袖中,转身跟着侍女走了。
这一拳不轻,被捶的地方隐隐作痛,崔慕栾吸着气摸了摸。刚从别桌回来的杨澈拎了只酒壶,看他的样子就乐了,往边上一坐:你干什么呢?
我在想,阿柔这个力气,一拳捶下去。崔慕栾皱着眉,陛下能受得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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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辞柔嘱咐了崔慕栾,还特地从他身上拔了短刀,等小侍女把她带到,她忽然又觉得有点小题大做。宋瑶借了间僻静的偏房,门大敞着,一个人坐在屋里,桌上一套茶具,角落镇了只香炉,袅袅地吐着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