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菀红着脸,默默将小衣、兜儿穿好,穿裙子时想,解情蛊前,还是莫要总骗他了,对他好一些罢。
毕竟他送了她这般漂亮的法衣。
确实,这千年冰蚕丝制的裙子,虽不及天羽流光衣,可也要几百中阶元石才能得一条,水火不侵,上面还有清心阵,可抵知微境修士全力一击,你这冤家……很是有心啊。
烬婆婆,你出来了?
恩,不容易啊。
烬婆婆道,刚才在假山前,我就又成了睁眼瞎子了,你那情郎可真是霸道,我一个女人,看一会又怎么了?
这边在嚷一个女人看一会怎么了,那边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不修也在喊:
我一个早没了活头的,看一会怎么了?用得着又封五感又丢小黑屋的么?
等看清崔望在干什么,他又大惊小怪了一句:
小望望,你在做什么?烧厨房么?
崔望让阿万控制好火候,往锅里下面条。
这用上阶元米制成的面条色泽剔透,便像一根根的水晶条,入锅不一会儿便软了,他抓了一点儿葱末进去,便盛了出来。
端出了厨房,去了暖阁。
老祖宗叹口气:
重孙孙哎,就这样,你还要死鸭子嘴硬,说不是欢喜?
自然不是欢喜。
崔望看了眼暖阁前的灯笼,晕黄的光照得人心底透亮,他抬脚上了台阶,白袍旖旎在脚边,理所当然道,若是欢喜,当徐徐如乡间风,暖暖似天上日,而不是惊涛骇浪,风卷狂沙。
那小望望,你告诉老祖宗我,你这又是买衣服,又是买首饰,还给人下面条,为的啥?
崔望脚步顿了顿:
我已至无妄境中期,解蛊前,便顺了那虫儿一回罢。
……敢情你还跟那虫处出情真意切来了?老牛逼了。
老祖宗哼了一声,翘起二郎腿,老子不管你。
崔望也不管他,抬手推开门。
门内站着位窈窕的红衣少女,转过头来,见是他,未语便先笑:
崔望!
她像只欢快的蝶儿一般扑过来,在他面前转了一圈,艳丽的裙摆绽开,仿佛带毒的重火千瓣莲:崔望,你看,好不好看?
崔望眉目微展,一闪便收:
好看。
她立时便笑了。
小脸儿精致馥白,耳边是沁红髓珠玉铛,衬得那一截皮肤愈发剔透晶莹,一双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,里面盛着深深浅浅的水意,那水意落到他手中的瓷碗里,便立时闪闪发亮了。
郑菀深深吸了口气:
好香。
崔望将瓷碗放到暖阁内的圆桌上,看着郑菀抽了两根筷著,吃得像金鼹鼠似的,自己便坐到了长几后,执着一页书册看。
月色融融,这凡间的烟花气吃得郑菀一阵舒坦,她揩了揩嘴:
阿万的手艺真不错。
崔望默默看了她一眼,又转过头去,专心致志地看书。
郑菀生性最是霸道,看崔望将注意力放书册上,便不大快活,眼珠转了转,走到他身侧:崔望,听说风妩城今晚有灯会,我来这许久,还未逛过夜市,不若今日你带我去开开眼界?
崔望抬目看了她一眼,眉目若不动雪山。
崔望,崔望,崔望,崔望……
郑菀晃着他,嘴里像小和尚念经,带我去嘛,带我去嘛,我就去看看,今天难得穿这般漂亮,不出去太可惜了……
这样的衣裳,我平时一个人出门,也不敢穿……
带你去,也可以。
崔望合上书册,站起身,视线从她脸上划过,带上面纱。
呸,老古板。
郑菀嘟了嘟嘴,到底却不过想要去逛一逛的想法,摊开手,理直气壮道,我没面纱。
崔望像变戏法一般,从乾坤袋里取出来一条面纱,还是跟她裙子……一个色的。
面纱上缘订了一排红玉髓珠,在灯下一闪一闪,漂亮极了。
这下,郑菀那一丝不高兴顿时没了。
这面纱倒是能隔绝神识,烬婆婆道,丫头,让他带你去黑市开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