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梦含糊不清地说:我要这个。
柜员一看,验孕棒,顿时什么都明白了。她看了陈梦一眼,什么也没说,不嘲笑,也没劝诫,平平无奇地拿出来:一起付还是分开付?
分开付。
付完钱,两人落荒而逃。
下一站,商场,那里有比较干净的公共厕所。
陈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厕所的,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,已经在狭小的隔间里了。
事已至此,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。她从书包里拿出验孕棒,仔细阅读了说明,然后调了时间,开始检验。
这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。
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的窗口,汗珠密密麻麻从颈后冒出,热气涌出衣领,眼球酸痛无比……闹铃响起。
没有。
陈梦再三对比了说明书上的文字,确定答案是:没有!
她没事!
老天。身体再也支撑不住,力气消散,她颓然坐在了马桶上,四肢酸软无力,站也站不起来。可胸膛里涌动着雀跃和惊喜,没有什么比劫后余生的快乐更美妙的了。
太好了。我没事。她想笑,却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。
芝芝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,脑海里闪过无数糟糕的可能,最后实在等不下去,走进去敲了敲门:哈尼,你好了吗?
门打开了,朋友扑过来抱住她,喜极而泣:我没事!
咚。芝芝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,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退散干净。她抱了抱陈梦:没事就好,好了好了,结束了,唉!
嗯。我没事。陈梦擦了擦眼泪,靠在她身上,我走不动了。
再坚持一下,外面有开封菜。芝芝把她拖起来,我和我妈说在外面吃,回家可没饭。
陈梦破涕为笑:我请你吃。
行。
两个女孩都受到了惊吓,不约而同地选择大吃一顿来补充能量。
啊,汉堡居然如此好吃,炸鸡竟然这样松脆,蛋挞美妙得超乎所以。陈梦说: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开封菜。
吃完就把刚才的事忘了。芝芝严肃地说,我也是,我只会记得我们今天是来逛街的。
陈梦被感动:不用这样,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。
万一有人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听到了呢?芝芝摇摇头,马上要高考了,不要横生枝节,你也赶紧忘记,好好复习。
逃过一劫,陈梦的理智也回来了,连连保证:我知道。
芝芝就不再提这件事了。
吃过晚饭,分别回家。
芝芝到家门口时,看到庄家明家里亮着灯。她想了想,收回了钥匙,敲响他家的门。
来了。庄家明打开门,看见是她意外又高兴,你回来了?
我给你带了蛋挞,不过有点凉了。她把纸袋递过去,叔叔在吗?
他摇摇头,接过纸袋:我热一下好了。要进来吗?
当然。芝芝老实不客气地跟进去,你在干嘛?
写作业啊。庄家明把她引进卧室,掩上门聊小秘密,你去哪里玩了?
就随便逛了逛,我买了点皮筋什么的。芝芝觑眼看他。台灯暖黄色的光调下,他身上洗得褪色的普通家居服,看起来非但不老旧,反而显得温情又柔和,将他长开了的五官衬得十分温柔。
没有任何攻击性,没有任何距离,就是触手可得的美好。她由衷心动,慢吞吞地说:那个……虽然咱们说了高考前不那啥,但大家都是朋友,所以……
庄家明满头问号:所以……
她靠近一点,清清嗓子:友情的那啥,可以吧?你之前在公交车上就这么抱过我,别赖账。
他有点明白了,也正经地说:对,友谊的……拥抱。
芝芝憋不住笑意,张开手臂扑进他怀里:给我抱下哦。
庄家明犹豫了下,怕抱回去会吓跑她,一动不动站着,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:出什么事了吗?
没事,有点感慨。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,六神沐浴露的薄荷香气钻进鼻中,比什么香水都要让人安心,有些人还没学会负责,就做了付不起责任的事,相比下来,你也太难得了。
陈梦的男朋友渣吗?不算渣。套用一句台词,他只是犯了很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犯的错误,还不懂负责,还不够慎重。
但同样的年纪,庄家明已经会考虑结婚后男人要负更大的责任,因为女人生育会很辛苦。
这怎么比?完全吊打人家。
芝芝如今能体会到他大学女友的心情了,太过珍贵,感觉就好像是小孩捧着珍宝过闹市,看谁都像是抢劫犯。
他还不属于她呢,她就有点患得患失了。
庄家明不懂她的心情,好奇地问:你在说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