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笑一声,李景允转回头,朝掌柜的道:另外拿一支包上吧,送去我先前说的地方。
掌柜的脸都白了,接着他递过来的银子,嘴唇直哆嗦。
李景允没有多余的心情安抚围观群众,他抬步朝马程远走过去,低头看着他问:要去衙门?
他这通身的气派有些压人,马程远上下打量一番,哽着眼泪语气缓和了些:私了也可以,你赔二百两银子。
心也真是黑,花月摇头,张口想说这伤势五十两差不多了,就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。
她的眼睛还被释往蒙着,也看不见是谁来了,只听得马程远突然就吱哇乱叫起来,大喊了一声:你们要干什么!
然后嘴就被堵住了,呜呜咽咽地被拖了出去。
花月连忙拿开释往的手,但抬眼已经看不见人,店铺门口空空荡荡,面前只剩一个李景允,和地上残留的两点血迹。
你带着人的?她皱眉。
李景允一脸茫然地问:什么人?方才是城里巡逻的官差将他带走了。
这么巧?花月不信,可左右看看,确实也看不见什么动静了,便道:那人在城镇里蛮横惯了,您若有那为民除害的心思,就最好下点狠手,不然他出来,遭殃的还是我。
殷掌事也有害怕的东西?他语气古怪地道。
好久没听见这个称呼,花月恍惚了一瞬,摇头:人生在世,高处的怕摔,低处的怕涝,谁还没个害怕的东西了。
你在我身边的时候,至少不用怕这些。他冷哼着吐出一句话,随即拂袖跨出了门。
这话是在挤兑她,还是在暗示她?花月抿唇,不管是哪样她都不感兴趣,所以还是装作没听见,继续去给他带路。
李景允要买的东西可真不少,首饰铺出来去了茶叶铺,挑挑拣拣好一会儿又去木匠铺子,花月牵着两个孩子,实在有些累,所以当李景允在一家酒楼旁边停下的时候,她毫不犹豫地就道:这家的饭菜好吃,您可以尝尝。
时辰已经不早了,其实她该回布庄去,但这位爷一直很焦急地在采购,她也没敢半路打退堂鼓。
抬头看了一眼这酒楼,李景允眼里露出些嫌弃的意思,但这地方已经没有更好的了,他也就将就着进门,要了一桌酒菜。
终于能坐下来休息,花月连忙安置好两个小孩儿,自己也歇歇脚。
大人不回军营?她试探着问。
李景允面色凝重地道:方才伤了人,得留在城里,万一当地衙门传召,也不至于来回赶路。
那您能不能先看着这俩孩子?花月道,城里去镇上的马车半个时辰前就收拾回家了,要走路回去,这俩孩子困成这样,也经不起折腾。
看她一眼,李景允道:你们可以在这儿歇一晚。
花月下意识地就拒绝:不用了,身上银子没带够,您带着他俩就成,我能回去布庄。
在外头跑了两年的小狗子,终于还是机灵了一些,没那么容易骗了。李景允垂眸喝茶,眸子里暗光涌动:可以。
有劳。花月起身,也不与他同桌吃饭了,出门就去找牛车回镇上。
往常的黄昏时分,不少牛车会往城外赶,花月往城门口走,想着等上一辆给几个铜板就能回去。然而,她好不容易走到城门口,却见守城的士兵正在关门。
哎,大人?花月连忙上前,今日为何这么早门禁?
士兵看她一眼,将她往旁边一赶:城里有凶徒闹事,衙门的命令,这会儿已经不让出入了,你回去吧。
回去,回哪儿去啊?她要回也该往外回。花月皱眉踮脚,却见城门已经哐当一声合了个严实。
第95章
没别的办法,花月只能回去先前的酒楼,小声问掌柜的:可还有空房?
掌柜的正在清账,闻言翻了翻旁边的册子:上房和厢房都满了。
花月一听就皱了眉,想着要不要再换一家。打着算盘的掌柜一看她这神色就笑了一声:今儿赶集,各家客栈都是满的,您也别想着往别处找了。
这可怎么是好?花月扫向大堂,发现先前李景允坐着的那一桌是空的,应该已经上楼歇息了。
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,掌柜的也想起来了:您先前是不是来过,同那带着两个孩子的客人一起的?那还好说,那客人大方,定的上房,里头是拔步床带着两个小榻的,您去跟着挤一挤就行。
嘴角一抽,花月摇头:不是一家人,不合适。
那可没别的房间了。掌柜的苦口婆心地道,你一个姑娘家,该跟着熟人走的,不然外头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。
花月沉默。
酒楼里灯火通明,大堂之中什么三教九流都有,闹闹哄哄,酒气扑鼻,也就是上了二楼才雅静些。
楼上盆景掩映,将下头的嘈杂隔绝在外。
李景允坐上房里看着两个小孩儿爬凳子玩,眼角余光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窗户外头瞥。
他开的是前窗,能瞧见走廊上的动静,但这边是上房,走动的人极少,等了许久,也不见那个人灰溜溜地回来找他。
一开始他还算气定神闲,城镇就这么大,城门一关,客栈没别处有空房,那她必定是要回到他跟前来的,可眼瞧着外头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,李景允坐不住了,他开门出去找了伙计,问:人呢?
伙计是收了赏钱的,知道他问的是谁,颇为尴尬地道:大爷,人睡下了。
脸色一沉,李景允瞪着他。
伙计吓得一抖,慌忙解释:掌柜的是按照您的吩咐说的,没空房了,让她上楼,可那夫人不肯呐,自个儿去挤通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