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没有。轻吸一口气,花月将些微的失态收敛干净,跟上去轻声道,奴婢没跟人私会,只是……恰好碰见了。
倒也是,看他护着你那模样,交情应该也不浅。他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,有他那样的靠山,怎么还来将军府吃苦了?
靠山?花月摇头。
沈知落在想什么没人知道,前朝的大皇子于他恩重如山他尚且能手刃,她这个搭着大皇子乘凉的人又算什么?真靠过去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回过神来,她弯了弯眉眼:沈大人不如公子待人好。
……
心口堵着的东西不知为何突然一松,李景允轻咳一声,神色稍霁。
沈大人是京华出了名的容色过人,又窥得天机,受太子宠爱,他那样的人,待人还能不好?
不好。花月认真地摇头,公子虽也叛逆,但嘴硬心软,良善慈悲。沈大人以前在宫里就冷血无情,阴鸷诡诈。
后头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词,可李景允怎么听怎么舒坦,眉目展开,墨眸里也泛起了笑:哦?人家护着你,你还说人不好?
他护着我,不过是因为以前有些渊源。花月斟酌着字句,也算不得什么情分。
甚至还有旧账没有清算。
面前这人听着,表情有些古怪,嘴角想往上扬,又努力地往下撇,眼里翻卷着东西,微微泛光。
花月挑眉打量他,还不等看个仔细,这人便飞快地别过了头,粗声粗气地催她:走快些。
……是。
按照先前的安排,众人是该在未时启程,继续往山上走的,可花月与李景允回到野味居的时候,发现人都还在。
三爷先来楼上歇息吧。温故知看见他们就招了招手,要晚些才能动身了。
怎么?李景允扫了四周一眼,出事了?
哪儿啊。温故知直摇头,是大司命的意思,说酉时末上山于太子殿下有利。
那长公主的仪驾呢?
早往山上去了。温故知左右看了看,压低嗓门,她才不会做对太子有利的事。
李景允莞尔,将东西放了便要上楼。
两位大人。有个丫鬟过来行礼,楼上要看茶,后厨人忙不过来,可否借奴仆一用?
见他皱眉,那丫鬟立马捧上东宫的腰牌,软声道:实在是不得已,还请大人体谅。
扫了腰牌一眼,李景允看向花月,后者点头,顺从地跟着那丫鬟往后院走。
绿色的裙摆在前头摇晃,殷花月走了几步,见身边无人了,才开口道:还要我帮忙?
绿裙子转过头来,不忿地道:万事俱备,你能帮上什么忙?不过是看在常大人的份上,给你这个。
一枚黑乎乎的药丸递了过来,花月挑眉,捏在手里端详片刻。
别看了,是闭气丸。沈大人已经帮咱们拖延了时辰,等动起手来你就吞了这个,也免得被殃及。
花月沉了脸,眼神倏地阴晦:不是说只对那位一个人下手?
哪顾得上那么多。绿裙子被她吓了一跳,皱眉嘟囔,大人说了,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咱们也没料到今日有这么多人伴驾。
常归与前朝大皇子乃生死挚友,从魏朝覆灭至今,一直忍辱苟活,就为伺机谋杀当朝太子。周和朔为人谨慎,行刺多回难以得手,此番好不容易有了机会,他自然不肯放过。
要是提前与她知会过,殷花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,可眼下,她冷笑。
去跟常大人回话,今日成不了事,让他换个时机。
绿裙子以为自己听错了,瞪眼看着她:什么?
花月没有重复,扭头就走。绿裙子反应过来,快步追上抓住她的手腕:你想干什么!
让你去传话,你听不明白?花月侧头,眼里哪还有半分温软,眉峰凌厉,眼瞳骇人,像一把包得厚实的匕首,突然露出了刀锋。
绿裙子惊得松了手,呆呆地后退了两步,可这一退,背后就抵着了个人。
我能问问理由吗?
常归按住绿裙子的肩,从她的头顶看过去,笑着迎上花月的目光。
第22章 儿女情长
常……常大人。绿裙子转身,惶恐地行礼。
常归拍了拍她的肩,示意她去旁边守着,一双狭长的凤眼扫向对面的人,似笑非笑:说好的事,怎么突然就要变卦?
说好的?花月冷眼看他,抬手指了指前头的楼阁,你同我说过要杀尽这一百多人?
常归笑了,鼻尖里轻轻嗤出来一声,袖袍一拂,头上青带随风微扬:当年观山之乱,死在这儿的魏朝人,也是一百有余,你不心疼宁怀,倒是心疼起凶手来了?
花月一怔,脑海里飞快闪过那个红衣银甲的影子,眼里锐意顿消。
常归打量着她,眼底有些恨意,又有些嘲弄:舍不得李家那位公子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