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祁欢脸上的笑便淡了。
老板一愣,正要打圆场,祁欢哼哼了声,簪子往那软盒一丢,提着伞就往外走:不买了。
良言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,向老板告罪: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,脾气就大一些,对不住您。
老板十分善解人意:我瞧她那气度就是大户人家的官小姐,骄纵些不打紧。是我不对,她这年纪,应当是很听不得催婚的事了……不过这么标致的小娘子,咱们这小地方还真找不出几个门当户对的……
那边老板脑补了一场凄凄切切的恨嫁话本,祁欢踩着雪终于回了府。
一推门,一个高挑青年施施然立在门前,温声笑道:娘子,回来了。
又来了。
祁欢朝天翻了个白眼。
第32章
祁欢目不斜视越过他:我不是你的娘子。
我知道你是。男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,固执道:我醒来看见你时就觉得你对我来说不一般。
废话,杀你的凶手,那感情能一般么?
祁欢转过来,再次重申:郑公子,你我萍水相逢,我好心救了你,你不能这样赖着我吧?
郑朗狐疑:你会照顾一个萍水相逢且昏迷不醒的人三年之久吗?
我会。
个屁。
早知道当年一板砖拍死了事。
当初九微山上,祁欢将他打晕时下手重了,假死的药效过去,郑朗却一直昏迷着。
不过正好省事,反正祁凝嗝屁前都不能将他放回郑太师身边。
结果上个月苏醒过来,前尘往事一概不记得了,成日追在祁欢身后喊她娘子,好一个清新脱俗傻白甜。
祁欢烦不胜烦,捂着耳朵一路小跑进院子。
才踏进院门,就听见隔壁人家院子里进进出出,十分热闹。
祁欢住进来已经三年了,隔壁一直空置,怎么这会儿闹腾起来了?
常魏解释:今儿个一大早就有人开了门清扫,听说是知州老爷筹资,要在这儿开一个书院。
祁欢手里的糖罐啪嗒一声掉地上了。
书院?
可不是,崭新崭新的课桌一张张往里头搬呢。
她虎了脸:不成,咱们得搬家。你,现在就去东街找新屋。
啊?为什么呀?每日在孩童脆生生的朗诵声中醒来,多幸福呀!
祁欢面无表情转过来:你是不是想气死我?
傻白甜常魏迟疑了:您每日睡前不都看书么?读书笔记写了有好几摞了……
祁欢恼羞成怒,一脚踹他屁股上:给老子去找!
哎呦——
淄水地界小,泰半是农林,要在小镇上再找出一个空置的合祁欢心意的府邸,简直难如登天。祁欢每日就趴在墙头,看着隔壁一点点充盈起来的书架书桌唉声叹气。
常魏有一回凑到梯下,听见她在碎碎念:懒觉没了懒觉没了,如花似玉的美貌又要没了……
常魏:……
自祁欢离开汴京,便如同彻底放养的小狗崽,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睁眼。
如此,操劳惯了的常魏与良言便十分寂寞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汴京皇城。
一身明黄龙袍的邹钰看着手底下的请奏,惆怅地叹一口气:六部改革才刚刚有了点雏形,朕真是不舍得放他走。
近来很受宠的近侍大胆揣摩龙心,提议道:听说左相请奏外放是为了外头的一个相好,要不咱们……说着,右手比刀在脖子前比划了下。
邹钰眯了下眼,笑道:好主意。你可知道他这个相好是什么来头?
近侍摇摇头。
邹钰手中狼毫啪地扔在地上摔作两半,眼中仍旧带着笑:不清不楚就敢给朕出馊主意,你胆子不小啊。
近侍噗通跪倒在地,瑟瑟发抖。
宫内上下,除了左相,就没有不怕这位笑面虎陛下的。
静了一会儿,邹钰又恢复了闲适模样,翻着手中那份请调奏折,悠悠然写了个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