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事先诸事如何,她这样一哭,顾景阳便觉得是自己错了,神情微怔,忙俯下身哄:怎么了,嗯?好枝枝,快别哭了。
谢华琅原本也就是干打雷不下雨,眼泪儿都没掉下来一颗,听他这么讲,马上控诉道:你打我,你欺负人!
顾景阳跟她讲道理,道:你要是不胡闹,哪里会挨打?
好了,别气了,他伸手过去,轻轻揉了两下:不疼了不疼了。
他打的其实不重,谢华琅那会儿都不觉得有什么,只是觉得害羞罢了,现在被他上手一揉,更难为情了,侧躺在枕上,将他往外推:我都这样了,你还欺负我,讨厌嘛!
这语气绵软,不像是在斗气,倒像是在撒娇。
顾景阳心头温软,在她枕侧躺下,语气温煦道:是郎君不好,枝枝要怎样才能消气?
谢华琅转着眼睛想了想,道:你得让我欺负回来。
顾景阳道:好。
谢华琅听他点头,可抖起来了,男人跟女人不同,终究是顾忌脸面的,她当然不会将人翻过来打屁股。
——当然,凭她那点儿力气,也根本翻不过去。
谢华琅不能像他那样欺负人,但她还有别的法子,见顾景阳在塌上平躺着,目光温和而纵容的看着她,便大着胆子,跨坐到他身上,将手伸进他衣襟里去了。
她的手有点凉,他的胸膛却是热的,隔了一层中衣,仍旧能察觉到那热度。
谢华琅见他神情不变,微有些诧异:你不觉得冷吗?
顾景阳微笑着摇头,却将她手带到自己心口去,叫她毫无隔阂的触碰自己的心跳。
不知怎么,谢华琅忽然有点不好意思,还没出嫁的小姑娘,就这么跨坐在男人身上,真有点太不矜持了。
她想下去,又觉得这么退却有点丢脸,留在上边儿呢,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,左右为难一会儿,终于还是俯下身,就着这个姿势,趴在了他怀里。
方才一通胡闹,她鬓发微乱,朱钗横斜,顾景阳为她抚了抚长发,怕银簪伤人,信手取下,搁在了枕边。
郎君,谢华琅伏在他胸膛上,闷闷道:你不可以这么欺负我。
我哪有欺负你?顾景阳轻笑道:叫你胡闹。
谢华琅气鼓鼓的哼了声,忽然想到另一处,扶着他的肩支起身,逼问道:我先前说不想用那个姿势的时候,你脸红了,那时候你在想什么呢?
顾景阳抬眼看她,他眼睫很长,眼珠黑亮,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人的时候,真有种说不出的动人。
谢华琅若是男子,必然是天下第一色鬼,当初相中郎君,便是因他生的俊秀,气度不凡,现下见他这般情状,心中实在爱的厉害,正想凑过去亲昵一会儿,就听顾景阳道:那时我在想……
他略微顿了顿,方才继续道:那个姿势也不错,成婚之后可以试试。
谢华琅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坏了,诧异道:……什么?
顾景阳看她一看,忽然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,道:明明已经听见了,为何还要我再重复一遍?
谢华琅被他这忽如其来的无所畏惧给惊到了,呆了一会儿,才羞恼道:你又打我!
顾景阳道:我再给枝枝揉揉便是。
……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?谢华琅纯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,顾景阳脸皮一厚,她就没法子了,直起身来,忽然涨红了脸,伸手打他,似怒似嗔:讨厌死了!
美人面上略带三分薄怒,仍是一番风情,顾景阳看的喜欢,正待说句什么,就听半开着的窗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。
他正平躺在塌上,当然见不到屋外如何,谢华琅老大不高兴的往外一瞥,就见卢氏正在窗外,不知是何时来的,面色青黑,对视之后,狠狠剜了她一眼。
谢华琅吓了一跳,再看自己现下这姿势,脸上更热,忙从顾景阳身上下去,动作太过匆忙,险些给摔下去。
顾景阳将她扶住,温和劝道:郎君在此,你怕什么?
谢华琅没敢吱声,往外瞥了一眼,却已经不见母亲踪影,躺倒在塌上,微松口气之余,又道:以后在家,可不敢同你这么闹了。
顾景阳侧过头去,看她一眼,道:不是你要换个姿势的时候了。
谢华琅恼羞成怒:顾景阳!
直呼名姓其实不太礼貌,同辈之间相交,都是唤字的,对于天子而言,就是更大的失礼了。
顾景阳却不介意,目光中反倒带了三分笑意:这是枝枝第一次唤我的名字。
谢华琅那会儿是气急了才说出来的,这会儿却歇气儿了,听他这般言说,顺嘴问道:你不觉得我冒失吗?
名字原本就是用来叫的,枝枝唤我的名字,我很喜欢。
顾景阳不甚在意,在她额上轻吻一下,道:再叫一声。
谢华琅便笑道:景阳。
他微露笑意,应道:嗯。
谢华琅心中荡起一层涟漪,眉眼微弯,低声唤道:景阳郎君,景阳哥哥,我可喜欢你啦。
顾景阳道:不许这么叫我。
谢华琅疑惑道:为什么?
顾景阳道:我会把持不住的。
那我偏要叫。谢华琅凑过去,笑吟吟道:情哥哥,好哥哥,你怎么这样绝情,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