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互相看不顺眼,但房子还得收拾。
井多年不用,岩壁长满了绿色苔藓,水暂时喝不了,得清洗干净井壁才能喝,但这水拿来洗房子擦拭家具足够干净了。
何大进对这个房子的构造和放置的东西了如指掌,先将能用的桌椅翻了出来,又在别的屋里找到一张木质大床。
杉树做的床虽然大,但材质轻柔,并不太沉。何大进四处拍拍,结实得很。唐三胖觉得新奇,问:这都落这几年了?
十年了。
十年了还这么结实,以前的东西真好啊。
亏得我把这房间封得好,不然早被老鼠抬走了。
唐三胖不顾尘多,坐在床边晃了晃腿,经过他的体重认证后,称赞说:挺好的,我们三个大男人睡也很结实。
等等。宋金说,我要单独睡一张,我习惯了。
何大进说:你睡外头去,事多。习惯?你没媳妇啊。
我媳妇早走了。宋金不耐烦说,有多的床没?没我自己去拼一张,不就是几块木板。
你去呗。何大进懒得伺候这个土豪,继续和唐三胖收拾床。
床虽然是木板拼的,但也用了十几枚钉子。何大进查看了一遍,说:这钉子难拆,怕断在里头,但门小,这么搬搬不出去。
唐三胖笑说:那就把这收拾下,在这睡。
那刚才收拾的屋子就没用了。
有啊,不是放了桌椅吗,改天可以在那喝茶聊天。
改天……何大进说,你打算长住啊?
无所谓啊,就算我变回老头了,也能继续住的,到时候你不要涨租金就好,我穷。
何大进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来了,唐三胖大概是个孤寡老人,所以才什么都能放得下,去跳河。他拍拍他宽厚的肩膀,说:再怎么样,也不能寻死。
唐三胖没说自己当时身患绝症的事,微笑着点点头:好的大进哥。
收拾了半天,扫出的尘都在外头堆了半天高。宋金去倒一桶碎瓦片灰尘时,瞧着门口被杂草侵占的院子,叹了一口气,这还得收拾多久才能收拾出个模样来。
这些杂草个个长得比人高,都能吃人了。
他回头对屋里喊:何大进,你能不能去借两头羊或者牛来,把院子里的草给啃了啊?
何大进边拍鸡毛掸子边出来,尘土飞扬,卷上了半空。他说:你傻啊,吃了还得长,得连根拔起才行。
唐三胖说:用除草剂可以吧?
你有钱?
唐三胖摇头,感受到了自己的贫穷。他蓦然想起一件事来,问:那我们的午饭怎么办?
宋金不吭声了,手头只有三十块钱的他们,怎么样才能解决三个大汉的胃?
难。
何大进下意识想抽烟,摸了摸腰,烟杆子不见了。他在衣角那擦擦手,有些窘迫,最后说:去跟村里人买点米,然后我再去山上挖点野菜吧。
宋金瞪直了眼,说:吃野菜?这么惨?
可不就是这么惨。何大进掏了掏口袋,好在他抽烟,烟没了,但打火机还在,不然只能像牛那样生啃野菜了。
宋金抬头看向土屋背后的山,一眼就瞧见郁郁葱葱的竹林,漫山遍野,他说:不能挖竹笋?
现在不是春天也不是冬天,笋都老得不能吃了。何大进又说,我去找几根线,看看能不能套点什么小野鸡。
唐三胖讶然:这里还有野鸡?看来环境不错呀。
何大进略有些自豪,说:当然有,野鸡野兔什么的,还有人见过野猪。不过我们没枪,见到野猪赶紧跑就对了。
宋金皱眉,说:为什么跑,野猪的獠牙也不可怕吧。
可是它蛮横啊,跟野牛似的顶你,你怕不怕?何大进不想再解释了,说,你这人连一点常识都没!
……我可是个博士!
那禾苗什么时候插,稻子什么时候收?李子什么时候开花?桃子什么时候要剪枝?
宋金被难住了。
何大进冷哼一笑:死读书。
说完他就拍着鸡毛掸子回屋里去了,回过神来的宋金朝他的背影大喊:我又不是农业博士!
他话音落下,何大进没搭话,倒是后头传来陌生人的声音:哇,新来的道友原来是个博士?
唐三胖朝院子外看,只见是四五个青壮年,三男两女,怀里还各自抱着什么东西,朝这边走来,看样子确实是来找他们的。
一个年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走快一步,微微笑着朝他们伸手,说:我叫戴长青,我们都是从城里来何家村生活的外来客,俗称修仙。听说村里来了新道友,按照惯例,过来温居,以后互相照应。
宋金看看跟在他后头的四个人,都白白净净文文弱弱,看起来确实像是从城里来的。唐三胖说:你们好啊。我们的屋子还没收拾好,全是灰尘,不方便请你们进去喝茶,实在不好意思。
戴长青说:没什么没什么,大家既然来了这,也不是为了吃吃喝喝。你们刚住进来肯定很忙,我们来打个招呼就走,改天再来好好做客。
唐三胖乐呵说:欢迎欢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