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汐朝怒目圆睁,心砰砰砰的直跳,手脚一瞬间冷了下来。嘴巴被执名捂住,他还得寸进尺的从身后,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肢,使劲往自己怀里一拉。她就整个人动弹不得了。
执名眯着眼睛,在赵汐朝的脖颈上吹了口气,似笑非笑道:你今天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!赵汐朝,你以为你是谁?你知道自己得到的是谁的垂爱么?
回答他的是脚尖的一阵剧痛,她踩得是真用力,一脚踩下去还使了全身力气扭了扭。执名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下来,还未开口说什么。手腕突然一疼,抬眼就见麻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出来,吐了嘴里一直叼着的金鱼,发了疯似的咬住执名的手腕不松手。
死猫!执名大怒,正要一掌将猫劈死,他掌心聚了内力,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到底把内力散了。只伸手一提麻团的后颈皮,将它往边上一甩,啪叽一声四爪朝地。
赵汐朝趁机,一把挣开执名,将他狠狠往后面一推,厉声道:你走吧!不要再待在我家了!你到底想要什么?只要你说出来。我一定想方设法的满足你!只求你赶紧走,别再待在京城了!
执名舔了舔唇,没吭声,瞥了一眼右手腕的两排血印,同赵汐朝道:你这猫可以啊,牙齿挺尖的,跟狗似的。改明个叉起来,烤了吃得了,回头把牙齿一颗一颗敲下来,我给你做个手链戴着。保管招财进宝、避邪消厄,怎么样?
你敢!赵汐朝蹲下来,将麻团重新抱在怀里,心疼的摸了摸它圆鼓鼓的脑袋,抬眼瞪了执名一眼,咬牙道:你要是敢碰麻团一根毛,我定要找人将你绑起来,丢进臭水沟里!
赵汐朝,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。执名单手捏着下巴,答非所问道:我怎么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,像是认识你很久了。你每次惹我生气。我居然还挺开心的,你说我贱不贱?
闻言。赵汐朝心里登时一个咯噔,第一感觉就是执名也重生了。可很快又自我否决,就按着执名这个睚眦必报的性格,若前世真死在了官府手里,现在根本不可能这么消停。早该想方设法的打上门了。就算是他想通了,想保住小命,不想行刺圣上了,那应该躲得远远的,哪里还会再来京城。
再者说,执名这个人,行事诡异,心思令人捉摸不透。有时候同孩童一般天真,有时又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招招都要夺人性命。可再穷凶极恶的人,也总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优点。譬如执名,旁人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,他就跟人不一样,涌泉之恩滴水相报。
可那也比恩将仇报好上太多了,尤其是对执名这样的。赵汐朝对他的容忍度,其实挺高。前世,她怎么说也算救过他的命,他若也重生了,就算不过来报恩,也决计不会过来祸害人。
赵汐朝又深刻的做了一个总结:第一,执名没重生。第二,执名今世肯定还要行刺皇上,只是不知何时行刺。换句话说,也许还没找到机会。
如此,她往后退了几步,蹲下身来查探了一下凤尾,见她面色红润,呼吸匀畅,想来只是昏了过去。正要将她扶起来带走,却听执名在一旁,冷嗖嗖道:其实,我一点也不想夸你。可你总像是很了解我一样。京城的女子都像你一般大胆吗?你……怎么一点都不怕我?
我怕,我怎么不怕。赵汐朝吃力的将凤尾扶起来,拍了拍她的脸颊,闻言,便道:可那又有什么用?我怕了你,你就能滚出我家了?我怕了你,你就能立马消失了?
……说的好有道理。执名像是突然被取悦到了一般,十分殷勤的凑了过来。赵汐朝抱着人往边上闪了闪,警惕道:你想做什么?你再敢过来,我还放猫咬你!还有,我跟你说,你在院角埋的虫蛹,我都知道在哪儿。你要是再敢胡来,我就让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挖出来一把火烧了。
哎呦,你吓唬我?执名捂住胸口,作出一副好害怕的模样。又笑嘻嘻的凑了过去,腆着脸笑道:原来你这么注意我啊,我平时在院子里做什么,你都一清二楚?
赵汐朝冷眼瞥他,自然不能说你前世就这德性,遂胡乱编道:我看过古书的。书上说你这是在养蛊虫,还是其中最低级的那一种。养出来的虫子,只能用来迷晕和引路。
哪知执名一抚掌,满脸惊喜道:怪不得,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呢!原来你知道啊!太好了,总算是找到知音了!我以前在东瀛待过几年,特意琢磨过这种东西。其实……我还是会一些高级的,你要不要看看,我带你去啊?
没兴趣。
那没有关系,等我带你去看了你就有兴趣了。来来,赶紧的,我带你去!他说着,一把攥紧赵汐朝的手腕要带她走。赵汐朝一把将手腕挣开,硬是不肯去。
如此,执名挠了挠头,索性一把将凤尾扛到凉亭里坐着,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,这才同赵汐朝笑眯眯道:好了,她要醒了。来来,把猫放下,我带你去。
哪知赵汐朝二话不说,抱着猫就要往回走,执名亦步亦趋的跟着,百般撺掇,见她始终都是一副冷淡模样。遂也意兴阑珊起来,两手抱着后脑勺,幽幽道:哎,本来想给你看个大宝贝的……我那还养了好多小金鱼,本来打算送给你玩的。结果呢……呵!
他这么一呵,吓得麻团两只耳朵一缩,小声喵呜一声就往赵汐朝怀里拱。她不悦的瞥了执名一眼。
执名立马双手举过头顶,作出一副无辜委屈状。他想起什么似的,突然问道:这猫该不会是你情哥哥送的吧?
关你什么事?
哼。执名嗤笑一声,嘲讽道:我跟你说,世间的男子都是满肚子花花肠子,专门骗你这种深闺小姐。你那个情哥哥,家世门第不知比你家高出多少。你可提防着点,回头他只是想纳你为妾,你就自作多情了……
赵汐朝突然顿足,冷眼瞥了他一眼,满脸认真道:那又关你什么事?你别狗眼看人低,自己满肚子花花肠子,还要往旁人身上泼脏水!
我往人身上泼脏水?执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,呵,我执名看人最准。他这几日没来你这,你都不好奇他天天在府上做些什么?搞不好怀里温香软玉,早把你抛之脑后了。
顿了顿,他得意洋洋道:你若是不信,我带你去他家房顶上耍会儿?
无聊。我才不去。赵汐朝抱着猫继续朝前走,哪知被执名从后面提住了后领,一把提了起来。执名瞥了麻团一眼,生怕它再兽性大发咬自己一口,赶忙将猫丢了出去。这才虚揽着赵汐朝的腰,足尖轻点,几个飞掠间便消失不见了。
耳边是呼呼的风声,吹在脸上有细微的疼痛,赵汐朝心提在了嗓子眼里,一路上连眼睛都没敢睁。只觉得身子上下起伏,才一触到地,立马又飞了起来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总算停了下来。执名将手松开,大马金刀的蹲下身来,自顾自的扒开瓦片。自己先对着下面望了几眼这才冲着赵汐朝摆了摆手,示意她过来看。
赵汐朝抿了抿唇,心想来都来了,看一看又不会怎么样。反正执名武功高,想来也不会被人瞧见。她是这般想着,提着裙子蹲了下来,对着一方小洞往下望:
屋里灯火通明,正上方坐着一位老态龙钟的夫人,应该就是傅言的祖母了。身边立着两个丫鬟,一左一右捏肩。再往边上,还坐着一位中年美貌妇人,听着旁边丫鬟的称呼,应该是傅青的母亲。此时,正握着一位模样仅仅清秀的小姐说笑。而傅青和傅言坐在下面。
就听李氏道:我这有好些时候没见着琅沅了,这都长这么大了。
被称为琅沅的小姐正是傅青舅舅家的小表妹,模样生得仅清秀,但贵在知礼明事,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,让人半点错也挑不出来。
琅沅也许久未见到姑母了,此次同父亲进京,遂特地过来拜访。备了些汴州的土产,还望姑母莫要嫌弃。另外,我听闻老夫人时常会有头痛的毛病,遂特意做了一条抹额。琅沅轻声道,拍了拍手,立马有个丫鬟走了上前,手里捧着托盘,上头放了一条暗红色富贵团花的抹额。她十指纤长,将抹额奉上前来。
琅沅手笨,还望老夫人莫要嫌弃。
闻言,老夫人伸手将抹额接过。见料子是蜀锦,用银线滚边,里面还绣满了篆体福字,针脚也十分细密,也是十分有心意了。当下和蔼的拍了拍琅沅的手,笑道:孩子有心了,既然你父亲进京述职,想必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。你尽管在傅府待着,陪陪我这个老人家。
琅沅俏生生的应是,一时气氛欢快不少。
房顶上的执名见状,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赵汐朝的胳膊,不怀好意道:看,我说吧,肯定有温香软玉。这姑娘虽说长得差点,可温柔似水,比你脾气强……额,当我没说。
赵汐朝冷眼瞥了执名一眼,这才收回目光,一眨不眨的盯着下面看。
却见琅沅送了老夫人抹额,又送了李氏一株千年人参。这才将目光投向一直一言不发坐着喝茶的傅言身上。她笑盈盈道:这位就是傅言表哥吧?生得真是一表人才,风度翩翩。
闻言,傅言略略颌首,算是应了。如此,琅沅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只香囊,走上前,双手递了过去,俏生生道:琅沅听闻表哥回来了,心里十分欢喜。特意做了一只香囊送给表哥。里面加了许多安神凝气的香草,花了我许多功夫,还望表哥不要嫌弃才好。
哪知傅言看都不看一眼,淡淡笑道:既然是表妹费了许多心思做的,想必十分珍贵。表妹的心意,我心领了,多谢。
如此这便是不要了。琅沅脸色一僵,不动声色的望向李氏。却听李氏道:傅言,让你收着,你便收下吧!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收,那也无妨。你也回个礼给她罢。
执名一听,立马来了精神,他压低声音,同赵汐朝道:听听,这都要交换定情信物了。你这个小妾的身份,没跑了。
你闭嘴!赵汐朝板着一张小脸,紧紧盯着傅言不放。她心里暗暗想:今日傅言若是敢接,回头就把他手爪子打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