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家荡荡,从来没有这样过,念而不得,失魂落魄。
点了一卷烟,谢大师抽了几口,沉默很久才开口:儿子,别遗憾,也别怨愤,很多东西,很多人,喜欢过就够了。
谢荡闷声嗯了句,喉咙像被什么哽着,声音艰涩:我不遗憾,也不怨愤,就是有点后悔。
后悔什么?
他说:我还有好多好听的曲子没有拉给她听。眼底蓦然有了风霜,将所有流光溢彩遮蔽。
谢大师听着,突然觉得感慨,他家这个顺风顺水了二十几年,这唯一一次栽跟头,就摔得头破血流。
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赖,相思入骨,岁月不如故。
谢大师安慰:你回来拉给汤圆听,就当笙笙听过了。说到这,谢大师又添了一句,你不知道,汤圆不晓得是不是被我的琴声耳濡目染了,现在都听得懂三重奏了,音乐一响,它就摇头摆尾。
眼泪本来要冲出来的谢荡:……
这是亲爹!
谢大师有点惆怅:不说了,我去把那两坛酒倒给狗喝。
电话那边,汤圆那只二哈汪了一声。
谢荡几乎条件反射:不准倒!脱口而出后,又立马解释,倒了可惜了。
那我喝了?
想也不想,谢荡说:留一坛。
谢大师挂了电话。
臭小子,还是要给笙笙留啊。
诶,藏了那么久那么深的东西,哪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全掏出来,若真一点不剩了,人估计也空了。
只能等着时间,去磨平,等变得钝了,也就不疼了。
谢大师喊了声:汤圆,喝酒去。
然后,他佝偻着背,牵着狗,往酒窖去了,人老了,突然就忆起了过往。
那是笙笙拜师的第二年,要来谢家过年,谢荡很高兴,给汤圆穿了一身漂亮的红裙子,自己也穿了一身喜庆的衣服。
年夜饭前,谢荡跑来书房,突然很认真地喊了他一声爸。
他在写春联,放下了笔:怎么了?
待会地别忘了给笙笙红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