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舒懒懒地说:早就记住了。
石榴说:奴婢担心娘娘睡不着,非要自己来看一眼才踏实。
舒舒坐了起来:姑姑,我渴了。
石榴去倒水,一面念叨:可见夜里还是不能食姜,奴婢要去找太医念叨念叨。
舒舒倒是坦率:我是心里不高兴才睡不着,姑姑别拿太医撒气。
石榴跪在脚踏上,爱怜地看着小皇后:娘娘别不高兴,您不高兴折腾的也是自己,与旁人什么相干,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。
我也这么想,爷爷活着的时候就对我说过,女人家不要吊死在男人这棵树上。舒舒道,但我的情绪也是真的,我在乎,吃醋,我生他的气了。
石榴笑道:那娘娘预备怎么做?
舒舒说:我要好几天都不理他。
石榴哄道:奴婢知道了,咱们好几天都不理皇上。
舒舒喝了水,将茶杯递给石榴,故意道:姑姑会不会偏帮皇上,转身就去告密?
石榴不至于大惊小怪,知道皇后闹脾气呢,一味地哄着:奴婢怎么会呢,奴婢也生气,凭什么就先了翊坤宫。
舒舒抱着膝盖,软绵绵地说:我知道他心里多为难,也一直算计着到底该怎么做这件事,难得今天气氛好,我既然让昭妃单独陪他去听南怀仁讲历法,皇上就知道我的心意了。
那天您在翊坤宫外说,不让的。石榴道,奴婢还记着呢。
所以我绝不会亲口说要他去翊坤宫睡的话。舒舒拉着石榴坐到床沿,靠着姑姑说,但他还是猜到我的心意了,若是为了我的心意而去,我更愧疚。
石榴说:娘娘想开些。
舒舒却道:姑姑,昭妃她很喜欢皇上,我能感受到她的心。
石榴请舒舒躺下,为她盖上被子,伏在床沿上说:奴婢给娘娘讲个故事可好?
舒舒莞尔:说什么?
石榴说:先帝和孝献皇后。
舒舒有些意外:山河绝恋?
石榴道:那叫什么山河绝恋,简直就是病了的两个人。
舒舒忙捂住了石榴的嘴:姑姑,你疯了。
石榴说:奴婢没有疯,奴婢永远也不会释怀,爱成那个样子,图什么?江山妻儿,老母亲,都不要了。
舒舒定了定心,趴在枕头上,听石榴缓缓说起当年的事。
承乾宫犹在,物是人非。
隔天阴雨,一清早,玄烨顶着乌沉沉的云从翊坤宫离开,穿着昨夜来时的常服,大李子照皇帝的吩咐,没送朝服来。
冬云带着宫人们,跪了一地恭送皇上,待圣驾远去,才慌忙跑进门,卧榻上,灵昭早就醒了。
小姐?冬云伏在床边,小厨房熬了止疼的汤药,您要服用吗?
已经不怎么疼了,不必吃。灵昭朝冬云身后看了眼,小宫女们托着各色吉祥之物,等着向她道喜。
红枣莲子洒了满床,灵昭坐起来,看着冬云抓了一大把花生往被子里塞,被子底下的她,几乎不着寸缕,一抹肚兜还是早晨比皇帝先醒来时,偷偷穿上的。
冬云从褥子上抽出了白帕,上面星星点点都是昨夜的云雨,灵昭尴尬地别过脸去,可冬云她们窃窃私语的欢喜,还是钻进耳朵里,叫她的心扑扑直跳。
小姐,您要再睡会儿,还是起了?冬云问。
昨天耽误大半天的事,不得拖延。灵昭打起精神,不再扭捏,自行掀开被子,命造办处的人来,我有话问他们。
冬云为小姐收拾穿戴,在她白皙的身体上,看见了皇帝昨夜留下的印记,待其他宫女都退下,冬云终于忍不住问:小姐,昨夜过得好吗?
灵昭颔首:他很温柔,待我很好。
冬云红着脸问:那一刻,您害怕吗?
灵昭苦笑:情到浓处,意乱神迷,根本不知道怕。
冬云激动又兴奋,声音都打颤了:小姐,您欢喜吗?
灵昭打了冬云一脑袋,可不自觉地就点头了。
方才人多,她端着严肃没表露,此刻抑制不住笑容:那事儿之后,皇上搂着我,直到我睡去,昨晚……我们说了好些话,皇上很高兴。
冬云听得轻飘飘,痴痴傻笑:小姐,您今天可真漂亮。
灵昭见屋子里没别人,轻声说:这一下,我终于觉得自己真正是他的人了。
奴婢就说嘛。冬云为灵昭穿上裤裙,一面念叨,皇上是喜欢您的,可上头毕竟有皇后,皇后娘娘又那么黏人那么会撒娇,皇上总要有所顾忌。人家不都说,会哭的孩子有奶吃,您这个孩子呀,就是太乖了。
灵昭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,身上丰盈之处又被妥帖地裹在华丽的宫袍里,那是只有玄烨才能看的地方,昨晚他的手,温柔地游遍了自己的每一寸肌-肤。
灵昭咽喉发热,不得不咽了咽唾沫,才让自己冷静。
冬云,皇上真的会喜欢我吗?
当然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