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的事都过去了,从今往后,身为中宫该负担的责任,该为皇上分忧的,都要好好去做。玉儿捧着孟古青的手道,若是受了委屈,皇上若是欺负你,还有额娘在。这宫里总有说理的地方,遇事别着急,你一急,别人就该看不起你了。
儿臣记下了。孟古青答应着,抬眼偷偷看了福临,福临冲她皱眉,让她好好听着母亲的教诲,她才忙把目光收回来。
这些细小的动作,玉儿都看在眼里,正如苏麻喇说的,看得出来,福临挺喜欢皇后。虽然她自己是闹不明白,这样的孟古青有什么值得喜欢的,可儿子喜欢,她只能跟着喜欢。
帝后请安后,在慈宁宫用了晚膳才离去,孟古青一出慈宁宫,就原形毕露,非要拉着福临的手一起走,福临也不嫌她,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,这样的光景,自然是谁见了都乐呵。
但邻着慈宁宫不远处的小宫院里,宫女们却窃窃私语谈论着帝后的事,巴尔娅叫了两回人都不应,她从卧房里出来,问道:你们说什么呢?
几个宫女忙围上来,不服气地说:福晋,您是没看见,那个皇后娘娘也太没规矩了,竟然和皇上手拉着手走在宫道上,还蹦蹦跳跳的,一点也不尊重。
巴尔娅垂下眼眸,轻声道:你们别胡说,小心苏麻喇姑姑生气,怎么好在背后议论皇上和皇后呢。
她要宫女打热水,然后转身就回房,可是晃晃悠悠的,要扶着门才能站稳。
皇上是不是,再也不会来见福晋了?她的宫女们互相说着,巴尔娅听见一句半句,心里更是痛苦。
这日夜里,福临宿在坤宁宫,隔天去上朝时,孟古青也醒了,只是睡眼惺忪,迷迷糊糊地,看着又可怜又好笑,福临走时揉揉她的脑袋说:赶紧清醒了,去给额娘请安。
孟古青咕哝:往后天天都要这样吗?
福临嗯了一声,朝吴良辅使了眼色,就先走了。
吴良辅不得不硬着头皮,对皇后说:娘娘,待皇上选秀后,往后每日六宫的妃嫔也都要来向您请安,然后再去慈宁宫请安,每日晨昏定省,不可……。
知道了知道了,你赶紧走吧。孟古青没好气,扶着塔纳的手回寝殿,慵懒地趴在床上说: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,何必学汉人瞎讲究,我就是看不惯,到底是我们做汉人的主子,还是汉人做我们的主子?
塔纳却道:说起来,刚进宫苏麻喇姑姑就关照过,说宫里那位巴尔娅福晋身体不好,这些日子不过来请安,等她身体好了,再来向您行礼。
孟古青抬起眼皮子:我怎么不知道?
塔纳道:这些日子忙,奴婢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,就没向您禀告。
孟古青翻了个身,冷声道:传我的话,让她来给我磕头。
第400章 娘娘问,选秀要选几个
塔纳忙劝道:苏麻喇姑姑特地来关照过,那就等同是太后的意思,主子您还是等一等,那位福晋也不能一辈子病着,早晚是要来见您的。
孟古青突然就有了精神,坐起来气呼呼地瞪着塔纳:我就看不惯皇上什么都要忍耐,一个皇帝做的憋屈的样子,凭什么我也跟着窝囊?我一个堂堂正宫主子,还见不得一个卑下的侍妾?
话不是这么说,娘娘,可您看这么大半个月了,宫里都没有那一位的声儿,她最初也就是给皇上暖床的,命好才得了皇子。塔纳好生哄道,您一来,宫里一切都上了正轨,还有那位什么事儿呢?您说是不是?
你只会拣好听的敷衍我。孟古青不服气。
主子,昨儿才出了那些事,您好歹忍一忍。塔纳极力劝说,就怕自己拦不住,那位福晋若是一辈子不来见您,那也就一辈子不敢再见皇上,不然站不住脚,连太后都没法儿给您交代,理都在咱们这儿呢,您说是不是?
孟古青摇头:大阿哥若还活着,她不会是现在这样,虽说是她的命,可万一成了我的命怎么办?我和皇上的好日子不会太长久,马上就有人要进宫,连劝他去和别的女人好,也是我的责任。塔纳,我不乐意,我不想把福临分给别人,我喜欢他。
塔纳笑道:皇上也喜欢您呀,您看不出来吗?
孟古青苦笑:我看得出来,他喜欢我,可我也知道,他喜欢我什么?汉人有句话,叫泯然于众,等我有一天变成那样,他也就不会喜欢我。那天他就对我说,将来,我会变成另一个孟古青。
塔纳不懂什么叫泯然于众,但格格学满语,也学汉语,虽然这北京城里关于她的传言很多,但为了能成为大清的皇后,王爷没少在格格的身上花费心思。
唯一没有管束的,就是她的性情,用格格的亲额娘的话来说,她天生带着反骨降临到人世,是官也管不住的。
孟古青叹了一声,光着脚就在地砖上走,塔纳赶紧给她穿鞋,孟古青却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蓝天:北京的天,可真小。
不论如何,这事儿好歹是劝住了,待皇后梳妆打扮整齐,紧赶慢赶地来慈宁宫请安,皇太后早就在佛堂礼佛,是苏麻喇迎出来笑道:怪奴婢没早些来向您请安。太后说了,天凉了,早晨多睡一会儿才是正经的,往后您一早来慈宁宫请安的规矩,就免了。
孟古青心中大喜,然眼珠子一转悠,却问她:那么将来妃嫔们来向我请安的事儿,我也能给她们免了吗?
苏麻喇道:自然是娘娘您说了算。
她又问:选秀的时候,要选多少人才行?
苏麻喇明白皇后的意思,她可不敢胡说,说多了皇后一定急,说少了回头不好交代,唯有推脱:娘娘,奴婢和您一样,是头一遭经历呢?奴婢也什么都不懂。
孟古青呵呵一笑:可不是嘛,都是头一回。
但离了慈宁宫,年轻的皇后还是耿耿于怀,对塔纳说:偏偏皇上的头一回,便宜了那个贱婢。
塔纳轻声道:奴婢听旁人说,这规矩早就有了,是怕大婚之夜新郎不懂弄伤了新娘,所以在娶正妻之前,都有暖床的侍妾教着学。
新娘不懂,怎么不见新娘找个暖床的奴才?孟古青不服气,冷哼道,将来我的儿子长大娶妻,我就不要给他做这样的规矩,不信少个暖床的,还能睡冻着?
慈宁宫的佛堂里,苏麻喇悄然进门,为太后续了香,见格格闭目养神,她说笑:不知道的人,还以为您在这儿打盹呢。
玉儿睁开眼嗔道:我可没有姑姑那样虔诚,不过是想清静清静,在这佛堂里,总没有人敢来打扰了,佛祖不会怪我。
格格,您上回交代的事儿,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。苏麻喇道,鳌拜大人的侄女儿,到时候会在第一轮就被筛出去,您下个恩旨,送些赏赐,或是指婚或是另行婚配,都成。
玉儿颔首:做的小心一些,别叫鳌拜怀疑。
苏麻喇称是,想起方才皇后的话,笑说:娘娘问,选秀要选几个,奴婢敷衍了。
玉儿蹙眉:她问的这么直白?
苏麻喇安抚道:这也是人之常情,格格,奴婢说句不当讲的,您年轻那会儿,几时把先帝的后宫放在眼里了?您连母后皇太后都容不下吧。皇后娘娘如今不愿待见将来的后宫,也不奇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