拾京非常配合, 有问有答,没半句假话。
柳书名反复打量着他,越看越不像。
五官不像,但给人的感觉……或许就是因为五官不像,才未引人注意。
柳帝君放下茶, 说道:你站起来,到窗口那里去。
拾京不明所以, 不过想到傅居嘱咐他,这人是南柳父亲,无论如何都要听从安排,于是他听话的站了过去。
他站在窗口的光中,身上的闪闪柔光,抬起头, 疑惑地看着柳帝君,等他下一步安排。柳帝君笑了笑,说:把身上的那些东西先摘下来,把袖子好好放下去,穿好鞋。
拾京终于忍不住,问道:为什么?
柳帝君道:你这身打扮,让我很难作出判断。
你要判断什么?
柳帝君的笑眼闪动着拾京熟悉的光,他经常在南柳和北舟的眼中见到这样的笑意,他知道,接下来柳帝君说的话,一定是玩笑话。
果然,柳帝君道:判断你是好是坏,前途如何,命运如何?
拾京把身上的东西摘了,只留项圈没动,柳帝君未言语,只动了动手指,指着他头发:扎起来。
北舟和南柳是好人。拾京抽了外衣带子,边扎头发边说,所以你也是好人,对不对?
柳帝君淡淡笑,抿了口茶不说话。
脸上的花纹擦了。
擦不掉。
洗掉。
水洗也不掉,是苍族的凤花汁,染上只能等时间把它擦掉。
柳帝君招手让他近一些,仔细看了,神色恍惚了片刻,笑问他:你是像父亲,还是像母亲?
又是这个问题。
南柳问过,北舟问过,现在连柳帝君也要问。
他们家的人,似乎都很关心他长的像谁的问题?
……像阿妈。拾京轻轻叹气,有无可奈何之意,当然也像阿爸。你的孩子,难道只像父母中的一个吗?孩子是两个人的,自然都像。
柳帝君道:你很奇怪。
我知道,和你们不一样。
不,不是不一样。柳帝君缓缓绕着他走了一圈,也未解释这个奇怪指什么,忽然说道,我们来打个赌。
……我从不赌。
那么,我们来做个约定。柳帝君从容不迫地换了说法,等会儿从这里出去,若先见到的是我妻子,你就要待在王府,半个月不许出门。若先见到的是我女儿,你就留在昭阳宫陪她,无令不得出宫院。
不管哪一个,似乎都是不让他出门的意思。
为什么?
柳帝君未说话,自己率先走出去,站在门外笑了起来。
他转头看了一眼拾京,慢悠悠走到站在宫门前盯着拾京看的皇帝身边。
皇帝说:不像。
第一眼看呢,是不是吓了一跳?他身上,有他的影子……
皇帝眯起眼,问:家是苍族的?父母双亡?
我已让京翼卫到云州再探了,之前的消息都是南柳的十八卫上报的,不太翔实。按照他自己说的,他来京城寻父族,是因为父亲去世前和他说过家在京城……你觉得呢?
多大年纪?
建元三年,和南柳同龄。
也是他自己说的?
不错。
身上有可供识别身份的东西吗?
没有。柳帝君道,他什么都不知,就叛族到这里来寻父了。有些不可思议对吗?我看他不像蠢钝之人,可能他有可以确定父亲身份的东西但没有告诉我们。
南柳最近……
查的都是曾在宫中的匠人,还未去翻宗正寺。她没见过,想不到这里去。
皇帝沉默下来。
柳帝君问道:如果是,皇上打算怎么办?
皇帝神情犹豫,似是失了几分神魂,而后又看了拾京一眼,眉宇间渐渐多出几分坚定,撂下话来:不可能是,没有这么巧的事。京翼卫查明返回之前,留他在宫中,不许他离开。
柳帝君诧异道: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,不过我可能说错了话……看来要撤回刚刚的约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