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依在祭坛下的五彩缤纷的石阵中闭眼静思。
整齐的盔甲摩擦声,脚步声以及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声传进她耳朵时,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整整齐齐在祭坛外站定。
溪清向她行了触额礼,说道:打扰巫女静修。大母有命,外族送来了重要信件,需要拾京做译。
巫依没有说话,又闭上了眼,摆了摆手。
南柳伸手裹紧披风,斜眼看了这个头戴硕大猫头鹰的老太太,哼笑一声,径自踏上石阶。
溪清愣了一下,欲要拦她,却被南柳身边的侍卫挡开。
南柳扭身从溪清手里拽过和谈书,走到拾京面前,见他憔悴不堪面色苍白,强忍着怒火和心头翻滚的心疼,把和谈书塞进他手里:你还好吗?
拾京神情呆呆的,回过神,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贝珠,展开和谈书,锁链哗啦啦响动着,南柳侧头问身边的侍卫:这锁能开吗?
侍卫答:构造复杂,苍族的锁我从没见过,不清楚。
南柳脸色阴沉。
待看到纸上写的字,拾京愣住了。
南柳笑道:拾京,念出来。
拾京似是恼怒,抬头瞪了南柳一眼,却见南柳笑了。
他叹了口气,念道:拾……京,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。
听他不情愿地念出这句话,南柳哈哈笑出声来:嗯,你最傻了。不过见你没事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些。你要把我吓死了,宋瑜……就是你今晚见到的那个姑娘,她偏说你被族人带回去沉潭了,我心都要碎了。
拾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沉默了一会儿,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。
现在,告诉你族人,明天早上,我们要来拜访你们族的族长,谈的事情和玉带林有关,具体什么事,明日会告诉他们。
南柳指着他:你来做译者。
说完,她又补了一句:明天我带你走。墨玉潭那边你放心,有人在那里守着,只要明天潭水见底,潭下有什么,我都给你捞出来,一根骨头都不会少。
拾京呆愣地看着她。
我舅舅说,今晚先确定你有没有事,暂且不能动手。他有他的大局要考虑,不愿与你的族人硬碰硬,所以你再等一晚,明天,明天就跟我走,我们离开这里。南柳说完,又软了语气,征求他的同意,小心翼翼加了句,告诉我,可以吗?
拾京点了点头。
南柳露出笑容,再次说道:拾京,你是真傻。
他们在苍族人面前,正大光明完成了约定。
拾京看了眼贝珠,在贝珠意味深长的表情中,把明日和谈的事情告诉了溪清。
溪清狐疑地看着南柳,怀疑南柳同拾京说了其他的事情,但她没有证据,只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和谈。
☆、30.大误解
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读者了,你跳着看能看懂吗皇帝在位时,即便治世清明福泽万民天下太平,在百姓心中是否称得上明君,也要盖棺论定。
然名将则可活着成名,早早地在百姓心中封神。
由此可见,自古以来,皆是名将比明君更得民心。
南柳见封明月笑纹比三年前见时又深了些许,额角生出零星白发,心里多少有些苦涩,说出的话不自觉地就带了埋怨:舅舅多年在外守边,过节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。现在可好,瞧见我,竟没立刻认出来。
封明月将横笛插到领口,过来揉了揉南柳的头发,笑道:哎呀,南柳生气了,赶紧让舅舅看看。
封明月抱着她脑袋瞧了一阵,忽然嗤嗤笑道:嘿!我怎么瞧你,越来越像柳书名了。
舅舅又骗人,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母皇。
是真的。封明月揉完头发又双手揉着她的脸,舅舅看人很准的,你像你父君多一些,不是长相,是给人的感觉。
什么感觉?像我父君那样做事慢悠悠的,天塌下来也不慌的感觉?
哈哈哈哈,哪里有?封明月笑得不停歇,这你可不像他。你无恒心,三心二意喜好不定,心不定则气不沉,因而心浮气躁,给人不可靠的感觉。你啊,说来说去,还是太年轻。
南柳摸了摸耳朵:哈,听不懂。
封明月哂道:长这么大了,还是听不进去实话。
南柳听过的话顺风就散了,一向不往心里去,当下又问道:舅舅怎么这么晚才到?
封明月这才收了几分笑,正色道:途径凉州边境时,见路边几个汉子精壮魁梧脚步有力,眼神漂浮不定似有心鬼,身上还有硫磺味,因而暗中拐道跟踪查看了,你猜查到了什么?
什么?
喀什山南面山谷中,藏着一个私造火铳的兵工坊!
私造火铳?!南柳倒吸一口冷气,销给谁了?
那地方紧挨凉州北道,便于通往大罗国,我猜应该是销给大罗国人了。
南柳问道:你猜?这事还要猜?舅舅怎么没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就来了?万一是销给神风教……
神风教虽被逐出十三州,不如前些年那么嚣张,但却依旧如同心怀不轨的虱子,潜伏在大同的身上,时不时的咬上一口,虽不致命,却也烦人。
神风教不足为虑。我惦记着青云营的这些好苗子,自然先行一步。封明月不慌不忙,根本不把神风教放在眼里,但见南柳紧张此事,又笑道,凉州的事,你骄阳舅母已接手查办,她做事一向稳妥,你就别操心了。不说这个,南柳,你倒是给舅舅说说,深更半夜不睡觉,披头散发跑出来做什么?
听他提起,南柳这才想起是因为什么跑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