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愣了一下,又咯咯笑了起来。
茶碗里的水随着她的抖动一晃一晃。
梅阁转过身,手里拿着一把狗尾巴草编成的小兔子,看到她笑,无奈道:小心茶烫到手。
嗯?谢冬清看到他手里的一把草兔子,好笑道:这是什么?兔子?
显而易见。梅阁把小兔子一根根别在了她的衣带上。
无聊了就拽耳朵玩。他眼中带着笑意,轻轻说道,送你的,兔子。
谢冬清低声说道:我现在觉得,我浑身都是暖的。
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。
车夫连忙赶着马往路边靠,给来人让道。
马蹄声渐渐逼近,路过马车时,停了下来。
张不悔骑在高高的马上,俯视着谢冬清和梅阁。
他冷冷地刮了一眼梅阁,将视线转向了谢冬清,最后,目光落在了谢冬清身上的斗篷上。
谢冬清只好问道:张盟主,这是要回去吗?
张不悔嗯了一声。
谢冬清费力地扯出一丝礼貌的笑,说道:张盟主脚程挺快的。
张不悔盯着她身上的斗篷看了很久,又将视线转到梅阁身上,半晌,他突然轻声笑道:有意思,还有自己撞上来的。这次……就是你自己点背了。
他似是心情很好,喝了一声,甩鞭子离开。
谢冬清捧着茶碗,摇头道:这人怎么每次都莫名其妙的。
他们到达彭城后,梅阁提着铲子,跟着谢冬清去迁坟。
来到墓地后,谢冬清朝卫坤坟旁边看了一眼,大惊道:那个小姑娘的坟是被人挖走了吗?
她惊慌地说:我要是没记错的话,咱们出发前,是把那个小姑娘也安葬在了这里对吗?怎么……不见了?
梅阁说道:许是……家人打听到了她的坟,过来迁走了。
自他把教主去世的事告诉那个扮成小厮在聚义会探听消息,名字叫千的无情教中人之后,千就以母亲去世为由,辞了短工,匆匆离开了四方城,到彭城来迁坟了。
他走之前问过梅阁何时回教中去,梅阁没有回答他。
因为梅阁实在不知,自己到底该怎样处理无情教的事。这个梦吞噬他这个外来者的程度比前一个梦更深了一点,所以他有了身份背景。
可他并不想考虑这个角色本身带来的一些问题。
他只想让谢冬清完愿,防止她越陷越深。
但愿如此。谢冬清喃喃说道。
她一边挖着土,一边说着:对不起师弟,那个你豁出命来护下的小姑娘,我没能护好。是我的错,是我疏忽大意……杀她的人,我也不知道是谁……我会尽力找出凶手。以后,师姐会好好看护着咱谢刀门,让咱们谢刀门的师弟师妹们,都好好地活着,没病没灾,每天快快乐乐的。
梅阁想起她正在特殊时期,连忙说道:你歇一会儿,我来吧。
他动作飞速地刨坟。谢冬清坐在一旁的树下,喃喃道:原来他……一点都不文弱。
扶棺回去时,几个在山脚下的农夫过来帮忙绑车。
一个蹲在路边抽旱烟的男人慢慢走过来,趁着大家都在忙,悄声对梅阁说:大祭司,教主是怎么死的?为何不交代,为何也不回教中?
梅阁愣了一下,回头看着他。
那人的伪装十分逼真,烟杆磨得锃亮,鞋上身上也都是泥土。
我不知道,我现在不想回去。
大祭司现在跟着谢刀门的人是什么意思?教主仙逝多天,大祭司应该回教中主持丧葬祭天才对。
梅阁垂下眼,不说话。
那人看到了谢冬清身上的白色斗篷,说道:现在形势不同以往。我教莫名其妙背上了好多灭门罪,连海派的人前几日疯了似的袭击我教的北海分舵,大祭司只身在外,还要谨慎为上。虽我教的祭祀礼服知道的人不多,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,你这样把衣服给谢门主,恐怕会引人注目,毕竟大祭司身上的教心关系着我教安危一事,已不是什么江湖秘密。若是有人从祭司礼服认出你的身份,后果不堪设想。
你说什么?梅阁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那人也紧张了起来:莫不是来的路上,有人留意过?
梅阁想起了张不悔曾盯着谢冬清身上的这件斗篷看,眉头一皱,说道:坏了。
张不悔大概是知道了。
那边,谢冬清招呼梅阁上车。
身后的人慌忙问道:大祭司,最好回天镜湖吧!若真被人发现了,那你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……不为自己,也要为我无情教考虑啊!
他着急了:我知道大祭司因为返璞归真功,大概是忘了许多事,不管你和谢门主有什么约定,统统不要当真!你可千万别……别动情啊!
梅阁说道:让我先送她回谢刀门。
梅阁心里隐约觉得,这次的梦,不会有那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