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,会是他么?
不会的,一定是哪个顽童想捉弄人。
她就这样站着,一径地想着,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否决自己微弱的期盼,足足站了一炷香的功夫。
此间,哐当声很有耐心地进行着。
她终于放下木盆,慢慢把自己挪到门前,待最后那下哐当声传来,她便猛地拉开了门……
脚底下,鹅卵石已堆了一小堆。
井沿边坐着一个人,青衫如烟,手中尚捻着一粒鹅卵石。
远处锣鼓当当当作响,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,白盈玉定定地望着他,一时竟分不清幻境与真实,只能呆望着他……
你再不出来,石头就不够用了。萧辰慢吞吞道。
她缓步走过去,自怀中掏出那几颗鹅卵石,交到他手上,轻轻道:我这边还有。
鹅卵石上尚带的暖意传过手心直透入体内,萧辰微微一笑:几块石头,你也一直留着?既然如此,又何必非走不可呢?
她轻咬下嘴唇,一滴泪落下,迅速渗入衣袖中。
萧二哥,你怎么会来这里?
萧辰站起身来,将那几颗鹅卵石放入自己怀中,道:听说你过得不错,我就来瞧瞧。
白盈玉不解,奇怪问道:你,是听谁说的?
萧辰不答,只道:能请我进去喝口热茶么?
啊……哦,当然。
白盈玉引着他往里走,直领到自己住的东屋,苏倾家没有煮茶的风炉,她又一头栽进灶间去生火、烧水。
知她忙碌,萧辰也不拦着,只坐在桌旁,听着灶间传来的声音,唇边微微含笑。
过了好一阵子,白盈玉才总算煮了一壶茶端上来,忙先给萧辰倒了一杯,放在旁边晾凉。
萧辰正在摸着她绣的帕子……
绣这么多条帕子,当嫁妆?他问。
白盈玉尴尬地回答道:不是,这些是要拿去卖的,不是什么嫁妆。
一条帕子能赚多少钱?
多少钱我还没谈,那位老板说,只要绣得好,就肯定给个好价钱。
萧辰笑了笑:你比我强,还有门吃饭的手艺。
萧二哥,你别取笑我了。白盈玉微窘,你知道的,我实在是没用得很,就会一点点针线活,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。
我看不难。
见萧辰的手探向桌面,白盈玉忙把茶杯放到他手上,看着他慢慢饮着,仍是满心的不真实,忍不住问道:萧二哥,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?有人告诉你?
萧辰想了一瞬,才道:嗯,蝴蝶。
《庄子》中云栩栩然胡蝶也,他这么说倒也不能算错,萧辰心安理得。
蝴蝶?白盈玉愈发不解,大冬天里,怎么还会有蝴蝶?
总有命大的。萧辰不在意地挥挥手,显然是不愿再谈这个话题。
白盈玉一头雾水地望着他,也只好不再问下去。
日近中天,唐蕾与苏倾有说有笑地推门回来。倒不是他们想回来吃中饭,而是外镇人来得多,小镇上的饭馆酒楼都挤满了人,着实挤不进去。
一进院子,便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,唐蕾先是一喜:阿猫已经做好饭等我们回来!转而立时有些疑心,她什么时候会做饭了?
苏倾走在她前头,已站到了灶间门口,似乎吓了一跳。
这位公子,您是?
他指着正在切笋丝的萧辰,惊奇问道。
萧辰没理他,仍在专心切笋。白盈玉从炉灶后拿着束柴枝抬起身来,刚要解释给苏倾听,便听见唐蕾惊起平地一声雷:
你!你怎么会在这里!
萧辰也不理她,白盈玉忙推着唐蕾和苏倾出灶间,在院中向他们解释事情缘由。
原来是你们的朋友。苏倾很快释然,萧公子,你是客人,快请坐。我来做饭便是。
唐蕾狠狠瞪他一眼:你和他很熟么?这么热心做什么?
他,不是你的朋友么?
苏倾不解,随即又收到两记白眼作为回答。
已经是最后一个菜了,白盈玉知道唐蕾与萧辰不对盘,半推半拉地把她拉到屋内,你们走了上午,定是渴了,先喝口茶,饭菜马上就好。
苏倾道:这怎么好意思呢,我来帮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