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爷,于副将求见。
美景心里一沉,宋凉臣移开了视线看向外头:请他进来便是。
门外一声响动,于稷河穿着白色的长袍,背着大刀,直接就进来跪下:王爷,罪臣来请罪了!
于氏出墙,在偷人回来的路上被人杀害,于稷河是脸上无光的,燕王也当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,一封血书贴在他于家大门上,叫他老脸丢尽了。
今日若是不来,他怕王爷下一步就是要慢慢找人顶替他的位置了。
宋凉臣脸色不太好看,端了旁边的茶来,也没看他:于大人何罪之有?
罪臣教女无方,教女无方啊!于稷河使劲磕着头,老泪纵横:梦霜对不起王爷,罪臣也对不起王爷。罪臣以后,定然会全心全意尽忠,绝对不敢再对不住王爷分毫!
与其说是来替自家女儿道歉,不如说是给自己下保证来的,怕宋凉臣降他的官位?美景冷笑,也不知他是受了谁的蛊惑来翻旧账,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,怕是肠子全都悔青了。
宋凉臣没吭声,拿差盖撇着茶沫,完全像是没听见面前的鬼哭狼嚎。
于稷河有些慌了,抬头打量他好几眼,就见王爷面无表情,嘴角垂着像是不悦,但是又什么都没说。
继续磕头继续认错,将能说的话都说了一个遍,燕王也依旧没搭理。
低头想了许久,于稷河试探性地道:梦霜虽然该死,但是也绝对不该死在宁侧妃的手上,罪臣以为,宁大人是不是也该出来承担罪责?杀人岂是女儿家能做的事情,就算梦霜错了,也轮不到她来裁决。
宋凉臣的眼神终于动了,微微流转,盯着于稷河:你觉得宁侧妃是错的吗?
于稷河一愣,接着低头:当然是错的!无论拿多少理由当借口,杀了人就是杀了人,杀人就当偿命,王妃给的惩罚,也是太护短。
沈美景笑了笑,点头:惩罚的确是不够,按照规矩来说,杀人偿命。
于稷河微顿,看她一眼,犹豫地道:大明律例的确如此。
对,一切应该按照规矩来。美景又点头,看着于稷河道:所以我不如直接将宁侧妃处置了,顺便也将于氏的坟给抛开,鞭尸沉湖,以平王爷心头之恨。于大人觉得如何?
猛地一震,于稷河低头不吭声了。
我给宁侧妃的处置,若是有任何不妥,于大人也好,师氏也好,都可以来同我说,责罚可以改。敛了笑容,美景看着他道:但是,你们要公平,那就双方都公平。做了多少错事,就还多少的债,没道理别人犯错,就要血债血偿,自己犯错,便轻易饶过了,谁都是爹生娘养的!
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抖,王妃一直是笑眯眯的模样,这还是头一次这样说话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。
锦衣和玉食都忍不住看她一眼,心里暗暗叫好。
要按理,那便都按理来,若要说情,宁主子怎么也是最情有可原的一个。没道理都是坏人逍遥,好人受罪吧?
罢了。宋凉臣摆手:于大人你回去吧,此事就按王妃说的做。
…罪臣遵命。
被美景说这么一通,宋凉臣也算想明白了,等冷静三个月,他会试着重新接受淳儿的。
至于师氏,还是给她找几个好的残局,别让她出来好了。
王爷,用膳吧。
看着于稷河出去,美景起身将他拉起来:不吃不喝总是不行的,哪怕吃一口也好。
宋凉臣皱眉:我当真没胃口。
美景挑眉,眼睛转了转,跟逗小孩子似的道:爷要是乖乖吃一碗饭,妾身送您一个东西。
什么东西?宋凉臣来了点兴致,看着她问。
美景撇嘴,给他盛了饭,夹了菜:吃完再说。
这人……宋凉臣勾唇,长出了一口气,想了想,也还是拿起了筷子,将她夹的菜下着饭一起吃了。
喝完汤,立马朝她伸手:东西。
哭笑不得,美景从袖子里掏出刚绣好的香囊,替他系在腰带上。
那香囊上只有一只鸳鸟,和原来的鸯鸟香囊特别相似,今日早晨才赶着做好。
眼眸亮了亮,宋凉臣勾唇:另一只在你那里?夹乐投才。
嗯,放在柜子里了。美景道:那个有些脱线,还是这个结实。爷可喜欢?
喜欢。宋凉臣点头:十分好的寓意。
两人相视一笑,屋子里一直低沉的气氛,总算是缓和了不少。
临风瞧着那香囊,忍不住小声嘀咕:鸳鸯要成双才是好寓意,这一只鸳鸯,寓意哪里好了?
宋凉臣听见了,却没回他。没媳妇的人是不会懂的,他鸳、她鸯,两个人在一起才叫成双,这寓意还不够好吗?
赵安居和宋凉夜的婚事决定在王府举行,宋瑞雪是想反对的,但是赵丰年说,现在赶回西城也来不及,不如就拜了堂再让他们回去。
想想他们拜堂之后就可以离开贯城了,瑞雪也算忍下这口气,跟美景一起布置王府。
宁侧妃也真是可惜了。挂着红绸,瑞雪也忍不住感叹一句:她算是这后院里头除了嫂嫂你之外,我最看得顺眼的人了。
美景点头:等过三个月就好,三个月之后,王爷就会慢慢放下一些事,重新接纳她。
也是可怜。摇摇头,瑞雪道:还是不嫁人最好了,不用跟人争风吃醋,更不会冲动之下杀人。
美景一愣,回头看她一眼:你不是要与赵世子成亲的么?当真不成了?
我是不想成的。瑞雪撇嘴:不过看如今这个形势,哥哥大概会来逼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