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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俞声心结未解,方才开口的语气就相当微妙。但他到底不舍得看对方多慌张, 见转移注意力的目的已经达到, 便道:开个玩笑, 别在意。
他点了点剥好的蟹黄:尝尝这个, 凉了就不好吃了。
一旁同样在剥蟹的经纬看见,不由惊讶:裴队剥得好快,是经常吃吗
不常吃,只是怨气重, 才剥得狠。
虽是这么想着,裴俞声开口却只应了个单音:嗯。
他转移的话题, 祁寄可能不懂, 贺修却不会。见状,贺修也顺势聊起了这场蟹宴, 连同阳澄湖、洪湖一起,都数出不少典故。
祁寄也果然没有再想起父母的事。
不过今晚的主角还是意外重逢的两人,没多久,话题就又回到了旧事上。
现在想, 我和祁祁也是缘分。贺修感慨,他问,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的见面那时候你好像才……五六岁
祁寄点头。
六岁,二年级。
我记得还是大半夜, 我刚回来,就看到墙头有黑影,一开始还以为是小毛贼, 贺修失笑,没想到是个小不点。
裴俞声皱眉:……墙头
对。贺修点头,他在翻墙,虽说乡下土墙好爬,但也有一人多高,也不知道这小短腿是怎么爬上去的。
祁寄假装没听见小短腿三个字,埋头吃蟹肉卷。
那时候我刚到小城,是个完全陌生的外乡人,加上刚退役,整天板着个脸,脾气也不怎么好,不少人害怕我,白天见到我都绕着道走,恨不能躲八百米远。
就他没反应,看了我一眼,继续不声不响地努力翻墙。贺修乐了,还没翻过去。
祁寄:……
身旁坐着裴俞声,他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了。
裴俞声关注的却不是这个,他问:为什么会在半夜翻墙
还是那么小的孩子
因为他不想在姑姑家睡,想翻回自己家。贺修道,结果把自己卡在了墙头上。
那后来呢裴俞声皱眉。
我租的房子正好在他们家隔壁,那天忘了带钥匙,也是翻墙进去的。祁寄吃东西没抬头,两个男人干脆隔着他聊了起来。我就顺手把他从墙头拎了下去,放到了他们家院里。
那也是贺修第一次单手抱祁寄。
不过可能还是我长得太凶,把他吓到了。贺修笑道,祁祁一开始还没反应,一被我抱下来就哇哇大哭,惹得旁边几家狗都在叫。
祁寄没抬头,刚刚降温的耳尖却又开始有些泛红。
他记得自己哭,也记得,那次其实并不是因为被贺修吓到。
那天恰好是夏静学了寄人篱下的日子,祁寄被反復提醒着父母丢下他的事实,又被夏静赶出来,强迫他睡在树上。
祁寄受不住那黑黢黢的夜,又实在想念父母,就一个人翻墙回了家。
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翻墙的经验,一时衝动爬上墙头,站得高了,才发现上面的可怕,一时间进退不得。
祁寄也非是天生胆大,没被一脸凶相的贺修吓到,他只是因为在墙头被吓僵了,才没能做出反应。
等被贺修从墙头拎到院子里,祁寄才反应过来,开始哇哇大哭。
被吓愣的经历太丢人,祁寄没和贺修说过实情。他也庆倖自己没有说,不然今天还要被裴总再笑一次。
幸好及时端上来的姜汤解救了他。
瓷盅盛着略带辛辣气息的姜汤,馥郁汤汁漾出微光。在役军官在外饮酒同样有规定,他们今天没有饮酒。因着蟹寒,又是冬日,这一场全蟹宴专门配了姜汤祛寒。
精緻瓷杯冒出冉冉白汽,贺修抿了小半碗,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经纬帮他将杯盏斟满:这家姜汤也是独家配方,纯手工熬煮的,贺队平日就习惯喝姜汤,今天正好多尝一点。
贺修撇了撇勺子,睨他:习惯喝姜汤知道我这习惯打哪来的吗
经纬摇头,他又问祁寄:祁祁记得么
祁寄想了想,不太确定:是……火车站那次大碗姜茶
贺修抚掌而笑:对。
他感叹:要不是那次,恐怕我也回不去军区。
裴俞声闻言,若有所觉:是贺队徒手抓获团伙暴徒的那次
徒手算不上,火车站有巡防。贺修摆摆手,不过祁祁确实帮了大忙。
裴俞声看了一眼祁寄,皱眉:他那时候不才十岁么
怎么会搅和到这么危险的事里
贺修笑道:九岁。
但那次真的是祁祁的功劳,他道,那时乡下还没有商超,买东西多是去集市。小城的定期集市就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。当时正好期末,祁祁考了双百。我答应他考好了去买糖画,就是在去集市买糖画的时候,我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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