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长。席焕上前了些,席临川淡声一笑,向他和红衣道:一会儿若陛下说什么,你们跟着一同数落我便是,千万别替我说话。
……数落?
……别替说话?
红衣和席焕满目的茫然愈显分明,又见他不解释,只好揣着疑惑继续往宣室殿走。
长阶两旁佩刀的侍卫一如既往的威风凛凛,步上长阶,席临川却猛地脚下一停,低声嘟囔:这回丢人了。
行至内殿的瞬间,红衣和席焕才意识到此刻有多少人在觐见。
——目光稍抬,见左右两侧席位坐了二三十人,皆是青年男子。年龄最长的大概比席临川还大些,最小的,则只有七八岁的样子。
见三人进来,那二三十人皆望过来,齐齐颔首:骠骑将军。
虽只是简单的客气一下,连见礼都算不上,但因人多,还是颇有些气势。
席临川足下未停,红衣与席焕便也未停。一直走到离御座只余七八步远的地方,同施大礼:陛下圣安。
半天没听到免礼的话,殿中安寂地等了好一会儿,才听得皇帝语气悠悠地道:多日不见骠骑将军。你告假之日,朕是怎么说的?
陛下让臣新年前回来。席临川垂首回道。
皇帝嗯了一声,又说:今天什么日子?
今日除夕。席临川回说,说罢默了一会儿,偷扫一眼皇帝的神色,续说,过了子夜才是新年。
皇帝眉头微挑,俄而一声轻笑:胆子不小,但凡告假的朝臣,没有敢掐着日子才回朝的。你倒好,从前就规矩松散,如今娶了妻、认了个弟弟,还变本加厉了?
席临川低头不言,红衣从侧后稍抬眸看过去……这简直就是一副彻头彻尾的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!
她是该跟皇帝应和一下来着对吧?但好像插不上话。
于是三人便一并跪着,皇帝说什么席临川就听什么,红衣听了一会儿才觉出不对:按他惯有的性子,抬杠才是正常的啊,今天这……怎么回事啊?
如此下来,皇帝也不好再说太多,看看旁边不敢插话的一众皇子、王子,余怒未消地一摆手:退下,你母亲在长秋宫,记得去见。
诺,臣告退。席临川规规矩矩地拜下去,红衣与席焕随之下拜。退至殿外,方见他望着天空轻一吸气,还好,还好。
……什么‘还好’啊!红衣眉头紧蹙,从斗篷中探出手来在他胳膊上一掐。心中好一顿调侃,暗说他这土生土长的古人还没她这个穿越来的对帝王的敬畏心重。
席临川仍是那副轻松的神色,一壁往长阶下走一壁示意席焕离得近些,压音道:看见右侧第三位没有?
席焕点头:看见了。
那是皇六子。席临川微笑,陛下要给他挑个新的伴读,我荐了你,陛下答应了。
席焕的讶异中,席临川笑容稍脸,静了一会儿,又道:好好做人好好做事,规矩上的事别学我。日后若仕途坦荡,照应着你嫂嫂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