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衣登时了悟——是因为血气?!做熟了居然还能有腥味?!
虽是心存疑惑,她接过帕子的手还是一紧,悄悄地将那帕子在手指上一缠,悬着一口气接着看眼前的情状。
小二正惨白着面色劝架,说出的话却很生硬:客官、客官您别见怪,那菜您不满意,本店另送您两道……
滚!他再度推开小二,指着厨子冷然喝道,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!
别在淮乡楼撒野!孟持也喝了一句,怒火冲脑,说这话拎着菜刀就过去了,明摆着是要砍人。
反应快的人一声惊呼之后,方才不敢吭声地众人顿时成了拉架的,一边拉着孟持不让他上前,一边拉着那赫契人要他退后,那赫契人又哪里肯依,借着酒劲撸起袖子就要打一架,眼见着要闹出人命来。
红衣缠着帕子的手指攥紧在手中,想要上前又没有勇气,思绪反复几番后心念一动,她侧过头向绿袖道:我下楼一趟。
红衣?绿袖一愣,却没来得及拦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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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衣心里有个并不确信的想法。
她觉得这能把淮乡楼包下的人必定是有些身份的,那么,古往今来居于上流社会的人,应该都是讲些体面的。
方才那人一口一个少夫人,多半并不是什么宾客,而是哪位宾客家中的随从。他借着酒劲在上面闹事,底下的宾客未必知道,而若知道了,未必会由着他这么闹。
毕竟淮乡楼在长阳城中都略有些名气,在这儿见了血,对相关的人名声都不好。
她下楼时脚下走得很急,到了楼梯口时见着店里的另一个伙计阿白,阿白拦了她便问:上面怎么着了?
打起来了!红衣急道,就势一拽阿白,究竟是哪位少夫人吃了不舒服?
嘿……别提了,是今儿这庆生宴主家的少夫人。阿白道,说着举了举手里端着的水碗,我得赶紧送水去,让她漱口。
……等等!红衣当机立断,再度横在他眼前,不假思索道,你去送水的时候,跟那位少夫人说两句话。
阿白一愣:什么?
第一,她家仆人在上面跟咱们的厨子动手呢。红衣说着语中一顿,续言又说,第二……你告诉她那腥气是新来的厨娘不小心割了手所致,跟厨子没关系。
阿白犹豫着打量她两眼,踌躇着应了,又忙去送水。
红衣一颗心扑扑乱跳着等着人来,紧张得手越攥越紧,握疼了伤口都没意识到。抬头看看仍争端未平的二楼,又望望阿白方才去的方向,脚下踱来踱去,干着急。
少顷,终于有人来了。
五六个虽穿着汉服但仍能看出是赫契人的人从她面前疾步走过,半步没停地就上了二楼,过了会儿,又一齐押着那醉鬼折下来,很快就被淹没在厅中的人群里。
红衣松了口气,举步上楼。可刚到楼上还没来得及问什么,就有人来了,来者的视线在厨房中一划:哪个厨娘割破的手?又是哪个厨子骂的人?我们少夫人叫你们去!
铛——孟持手里的菜刀狠剁在菜板上,一言不发,气势汹汹地就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