聪明!德叔道:他还不够格死在你的手里。
他嘛,倒是还有些奇怪本事,居然能让鬼祟不扰……水三先生沉吟道:确实不够格死在我的手里,不过,死在我徒弟手里怎么样?
嘿嘿,徒弟愿意下这个手。冰块儿笑嘻嘻道。
无耻!德叔怒道:实话告诉你们,他是神相的结义兄弟,你们要是杀了他,就洗干净了脖子等着被神相灭教吧!
神相的结拜兄弟?
水三先生吃了一惊,冰块儿也脸色一变,低声嘟囔道:师父,前几天听土堂的兄弟说,原本失踪的麻衣神相陈元方确实又出现了,土堂的一个先生,一个大师,数名弟子,全部栽了!
我知道!水三先生咬着牙道:不过就是因为这样,咱们才更该杀了他们俩儿,不然活着放出去,告诉了陈元方,咱们还是个死!在无人能知的情况下,杀了他们,陈元方也未必知道,更何况,陈元方也不敢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!
还是师父老奸巨猾——啊不——是师父老谋深算!冰块儿谄笑道:那徒弟就动手了?
等等!水三先生道:这两个人,如果死了,魂魄可是好材料,本事这么高,死了以后变成厉鬼,那可是一个顶一群!按照咱们水堂的法子杀了他们!
是!
嘿嘿……水三先生笑道:陈德,你知道我们水堂要杀你们的法子是什么吗?
我冷笑道:不过就是想淹死我们而已,那还有什么奇怪的?
啧啧!水三先生道:你这么聪明,我都不好意思杀你了,不过,没听说过一句话吗?天妒英才!越是聪明,就越死得早!冰块儿,把他们弄到冰窖里去,按在冰水里淹死!
没有问题!冰块儿应了一声,正准备要过来拖我,地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呻吟,冰块儿吓了一跳,赶紧去看时,只见是先前被德叔一记撕云裂踹中心口的冰凌儿在地上痛苦地蠕动。
原来此人还没有死。
冰凌儿哥?冰凌儿哥?冰块儿蹲下身子,推了推冰凌儿,冰凌儿艰难地道:疼……好疼,快,快给我治,治伤……
冰块儿。水三先生脸颊上的肉一颤,狠声道:冰凌儿不行了,也把他拖下去,送他上路吧。
是,师父!
冰块儿毫不迟疑地答应着,竟然没有丝毫惊惧之色,就好像对这种事情已经完全习以为常了,甚至还有点得意而欣喜的神情。我在一旁看着,也有点不寒而栗,再想起来刚才水三先生打掉冰水儿脑袋的情形,我更是胃里一阵翻腾!
这都是什么人啊?
到底是邪教里的邪功让他们失了人类的本性,还是他们本来就是这种人,所以才会去了邪教?我已经无法分辨清楚。
几分钟前,还是并肩作战的师徒、师兄弟,现在受了伤,不但不救,还要杀了,这群邪教的人,简直就是泯灭了人性,和畜生几乎没有任何分别!不,应该是还不如畜生。
我真是奇怪啊,怎么这天底下还有你们这样邪的人存在!德叔感叹道:天道究竟是怎么了?
有白就有黑,有正就有邪,有高就有低,有善就有恶。
水三先生笑道:陈德,你居然连这都看不透?有人生来就是好人,也有人生来就是要作恶的!只有善恶共存,黑白分明,这个世道才能平衡,不然怎么去区分阴阳呢?你称我们是邪徒,我们看你们还是邪徒呢,正和邪,都是一个称谓而已,区别就在于信仰有些不同。规则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定的,我们并不认同,仅此而已。
错了,全错了!
德叔道:不是信仰不同,而是你们已经失去了本性。就好比水和油,不管称谓怎么样,本性都不会变化,你渴了,就得去喝水,难道把油的名字改成水之后,你渴了就可以去喝油了吗?难道把你们邪徒的称谓改成了正人君子,你们就真的是好人了吗?世人避讳黑暗,崇尚光明,这就是本性!你怎么狡辩,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。
相士最会玩弄嘴皮子,我不跟你说这些无聊的话题。水三先生摆了摆手,道:都说邪不胜正,今天,我们这些邪人不还是赢了你们,你们马上就要死在我们手里,这就是现实!冰块儿,怎么还不动手?
哦……师父。冰块儿晃了晃神,道:师父,您看这地上的黑水,好像要冒黑气了,怎么办?
我也看见了,被德叔消灭的四个淹死鬼化成的黑水,都没有渗入地下,而是在地上成了黏黏稠稠的一大片黑迹,此时此刻竟然还连到一起,很有些要氤氲生气的迹象!
跟先前在北路追袭水堂弟子,打落的黑冰所化作的黑水一样!
是那几个新鬼化成的黑水吗?还能怎么办!水三先生不耐烦道:我教过你多少遍了?把你的黑冰拿出来,等祟气出来了,用冰收了!淹死鬼虽然被打散了,但是它们的祟气还是可以用的。这还用问我吗?
可是,现在不是要淹死他们几个……
你他妈的分不清主次啊!水三先生一脚踹过来,骂道:老子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儿!你先收了祟气,再淹死人不行吗?
是,是,是,师父!马上办!冰块儿忙不迭应着,赶紧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木盒子,刚要打开,那地上的一滩黑水里,突然就有如丝如缕的黑气升腾起来。
冰块儿连忙捧出黑冰,嘴里叽叽咕咕的念叨着,往黑气那边靠。
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
这些黑气不但没有被冰块儿的黑冰所收拢,还改变了方向,转而朝我这里奔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转向我这里。
我更是目瞪口呆。
那黑气,一丝一缕,全都钻进了我的手掌心。
左手的手掌心,依旧是从劳宫穴进去!将我的整条手臂,然后是半边身子全都麻痹掉!
和之前那次情况,一模一样!
上次,只有我自己在场,我还怀疑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,但是这次,我终于可以肯定了,这绝不是幻觉。
这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!
直到那些祟气全都钻进了我的体内,铺子里的人,都还没有回过神来。
铮子?德叔不安地喊了我一声。
我呆呆地应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