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手怎么凉了?妈妈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,她死死攥着我的手,不松开。
我更加害怕,嚅嗫道:你的手摸起来也很奇怪……
奇怪?妈妈突然笑了起来,笑声尖锐而凄厉,她说:那有什么好奇怪的,烧死的人,手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!
听见这话,我的头皮仿佛一下子炸开了,我拼命挣扎起来,一边哭,一边喊道:你放开我!放开我!你不是我妈!
放开你干什么?你要去开灯?那冰冷的声音戏谑似的说道:想开灯看看我是谁?你不是见过我很多次了吗?
话音刚落,屋子里一下子就亮了,但不是电灯亮了,而是有一种奇怪的亮光出现在屋子里。
我一下子就看见了抓住我手的那个人,那个自焚而死的孩子!
大大的脑袋,圆圆的眼睛,怨毒的眼神,诡异的笑容,发黑的脸,还有烧化的身子,烧短的手,就在我跟前!
极度的恐怖,一下子击溃了我的精神,天旋地转,我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。
第六章 对天发誓,自食恶果
用用!
用用!
……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阵阵急切的叫声把我从沉睡中唤醒,我恍恍惚惚地再睁开了眼睛,然后看见白色的天花板,白色的墙,白色的床单和白色的床,一屋子的灯光,还有爸爸、妈妈的脸。
轻轻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,我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,药水味,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站在一旁,正向我投来古怪的目光。
我认识他,他也认识我,这几天夜里,我几乎天天都来,这里是医院,我又被爸妈送到医院了。
用用醒了!
谢谢医生!
爸爸、妈妈谢天谢地,几乎喜极而泣。
医生道: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吧,最好是给这孩子做一个全身检查,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呢,夜夜发烧昏迷,白天又能醒来,真是奇了怪了。
妈妈眼里噙满了泪水,呜咽道:这到底是咋回事啊!明明是在看电视,看着看着睡着了,然后就躺地上了,嘴里一个劲儿地喊,手乱晃,脚乱踢……
我虚弱地说:妈,那个小鬼还没走,他变成了你的样子。
医生听见,皱了皱眉头,说了一句:赶紧去市里看看吧。说完就走了。
爸爸却骂了一句:奶奶的张嫂他妈的骗老子!她就是骗钱的!
妈妈也恨恨道:骗钱是小事,糊弄人才是大事,这要是把用用耽误死在家里,我跟她拼命!
呸呸!爸爸连啐几口唾沫,道:你别说骚气话!
哦……呸呸!妈妈也赶紧吐了几口吐沫。
我渐渐恢复了些力气和精神,这时候也忍不住奇怪道:那为什么咱们刚到她家,什么话都还没有说,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?
爸爸道:这没什么奇怪的,肯定是听二娃子说的,再说这几天你天天晚上住医院,街坊邻居谁不知道!
我又问道:那她在屋子里一挥手,窗户就‘哗哗’的响,那是怎么回事?
我之前也一直想不明白,刚才才算是想通了!爸爸愤愤地说道:她在院子里的时候不是趴在地上来回看,来回闻,还来回摸吗?
嗯。我应了一声,心想张嫂还闻到了我的尿骚味。
爸爸接着说道:她那是有目的的!她在地上摸了一把土,藏在手里,然后在屋子里朝着窗户一撒,可不就‘哗哗’响了。
哦!
我和妈妈顿时恍然大悟。
这都是假的,那她说要五十块钱超度亡魂什么的,肯定也是假的了。
我们三个越说越气愤,到后来,我直接一拍大腿,道:爸、妈,咱们回去找她算账!
妈妈愣了一下,道:现在天还黑着呢,再说,你这不刚退烧吗?还是休息休息吧。
我说:只要不在家里,我就没事。都是那小鬼闹的!现在天黑不正好,要是张嫂说她没骗人,那咱们就让她再趁着天黑回家里去试试。
对!爸爸也赞同道:就这样。
我们说走就走。
开始的时候,我还是义愤填膺,怒气冲冲,可是一到村里,我就又怯了,心里还想起了一句在书本上读过的话,叫做近乡情更怯,虽然感觉这么用着不是太贴切,但是也还凑合。
我是坚决不回家的,我连家的大门都不敢看,因为我怕看见那个烧死的孩子就站在我家门口。
我死死拽着爸爸的胳膊,几乎是被他一路提溜着走到了张嫂的家里。
砰砰!
张嫂已经睡了,院子里黑灯瞎火,爸爸却毫不客气,使劲地敲打着门。
谁呀!
过了好半天,张嫂才在屋子里喊了一声。
爸爸没有做声,还是一个劲儿地敲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