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源村。
宋四丰怀里揣着从褚家书肆里拿回的书信,走在村子里的小道上,那步伐迈的是虎虎生风。
春日正是播种时节,村里方二勇正和他爹在田间弯腰劳作,见到打村口进来的宋四丰,笑着招呼道。
□□叔公,这是打哪儿来啊?今儿碰到啥好事了,笑得这般欢畅。
说是欢畅还是轻的了,这四丰叔公啊,笑的满脸的牙,一脸春风得意,远远的好似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欢快味儿。
宋四丰取出信封,冲田间的人摇了摇。
嗐,没啥事,就是我家延年来信了。
哦?延年是去府城考试了吧,算算时间,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。
宋四丰:没呢,孩子考上了童生了,还是案首,这不,府城来了个京里的大官,我家延年说了,大官还要收他做学生呢。
宋延年:……
不不不,他没有这样说过,老爹误人!
方二勇听到这话,也是愣了片刻,随即又欢喜,好好,延年出息了。
咱们小源村除了子文这一读书人,马上又要出个秀才公了!
□□叔公以后享福啦!
宋四丰摆手,嗐,这也没啥,孩子平平安安就好,有个信来也好,省得我和他娘在家里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,那是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啊。
这下可算心安了。
不聊不聊了,孩子娘还在家里盼着消息呢。
嘴里说着沉稳的话,宋四丰踩着轻飘飘的步子,回到了自己小院。
珍娘,我回来了。
里头江氏正在灶间忙活,听到这话没好气的应了一声,回来就回来了,嗓门这么大干嘛。
宋四丰:咱儿子来信了。
江氏侧起耳朵,什么,儿子来信了?
她丢了手中揉到一半的面团,就这样杵着一手的面粉跑到门口迎上宋四丰。
咱儿子来信了?在哪在哪?拿给我看看。
宋四丰看了她满手的面粉,啧啧了两声,也就儿子的事儿唤得动你。
他打了一盆水,又往里头搁了一勺温水,快洗洗,儿子的信不会跑,你手这么脏,该弄脏了儿子的墨宝了。
江氏笑着啐了她一口,匆匆忙忙的将手洗干净,拿帕子擦干,这才捧起桌上的信纸看了起来。
宋四丰:倒了倒了,你拿倒了。
江氏老脸一红,嘴硬道,哪呢哪呢,我哪里拿倒了,你和我一样不识字,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拿倒。
宋四丰将信纸翻转过来,得意道,虽然我也不识字,但是我知道咱们延年的名字长啥样啊。
对嘛,这样才是正确的。
江氏捧着信纸,惆怅极了,也不知道咱儿子信上说啥了,这么多张纸,他肯定有很多话要和我这做娘的说,唉!
村子里就没几个识字的,就连村长,也只是认识几个简单的大字。
宋四丰得意的捻须,我知道,我刚才让褚家那少爷给我念了,我们家延年啊,出息着呢,他考上了府试的案首,现在是童生啦。
哈哈,我是童生爹啦!
江氏跟着欢喜,完了接着问,除了这些还说啥了,儿子写了这么多。
宋四丰:嗐,其他的也就是些闲话,像啥想念四丰爹啊之类的,没啥好听的。
江氏气得半死,拿眼狠狠瞪了宋四丰一眼,随即拿起信纸,扭头就要往门外走。
宋四丰:珍娘,你去哪儿?
江氏没好气道,我刚刚才想起来,满金家的秀水不是这几天回源山采药嘛,我过去找他给我念念。
……
江秀水快快的看了一遍信纸,对上满眼期盼的江氏和宋四丰,轻快的将信念了一遍。
江氏听完抹泪,江秀水贴心的放下信纸,自己去了隔屋炮制药材。
宋四丰:你哭啥啊,儿子再进学是好事啊。
六月份院试考完,咱儿子差不多也会回来一趟,你啊,要是实在想儿子,咱们就去府城里看他。
江氏又擦了擦眼泪,没,我没事,咱们这孩子,心思太重了,你说,我生气他那事都多少年前了,他还在信里一本正经的道歉。
我这娘,听了又欣慰又怪不是滋味的。
宋四丰叹道,孩子也是看了凤娘可怜的样子,自个儿后怕的。
当初我拎着他从源山脚回来时,你啊,还以为他掉河里冲走了,不是也是半疯疯癫癫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