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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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雁卿又羞恼道,二哥哥才总爱欺负人呢!三哥哥很好!不过,知道三哥哥没怪她,她便又开心起来,就望向谢景言,道,下一回我们可以约定了,那肯定就不会错过了。

她正当似懂非懂的年纪,天真稚嫩,却又不经意带上了少女柔缓美好的神情。

谢景言对上她黑柔又饱含期待的眼睛,不知怎么的就顿了片刻。才又笑道,好啊。

因她那一侧头,谢景言便瞧见她头发上插了片白茅残叶——便又暗笑她年幼无防备,这得玩耍成什么样子,才能头上标草了都不觉察?便上前一步,待要抬手给她掇去。

雁卿便疑惑的抬头望他。谢景言不经意垂头时,就对上她的目光。

天 光澄明,青山毓秀,又有杏花灿灿如霞,柳絮霏霏如雪。才不过近前一步而已,少女明净秀美的容颜便醒然在目。连黑长的睫毛都历历可数,那明湛如洗的黑眼睛里 映着蓝天和他的身影。皮肤且白净,嘴唇却是柔软粉嫩的蔷薇色。谢景言心口就一撞,忽的意识到她是异姓少女。不觉一拢袖口,那手已落不下去了。

便笑着指了指,对雁卿道,这里有片草叶子。

雁卿忙抬手去摘,宽大的袖口跟着滑落一截,便露出雪白纤巧的手腕来。谢景言忙移开目光,脸上微微有些泛红。

雁卿却恍然不觉,因那草叶勾连草梗,她拨弄不下来,鹤哥儿便上前帮他——男孩子难免手粗,鹤哥儿又没有多么细致的心肠,草梗是取下来了,头发也让他给弄得毛楞。却还要忖雁卿一句,笨的你,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。

雁卿就嘀咕着反驳,我哪里会知道呀,眼睛又没有长在头顶上啊。

鹤哥儿抬手就又给了她一个脑嘣儿,雁卿捂着头泪汪汪的看着他。鹤哥儿才又得意起来,问道,让人欺负了?

雁卿就不满道,还不是就二哥哥你乱欺负人!

鹤哥儿就一噎,再想谢景言还在这里呢,便暂不多问了。因瞧见墨竹一行人远远的往这边奔跑来,便道,阿娘怕是要找你了。赶紧回去吧。

雁卿就又看向谢景言,目光切切的确认道,三哥哥,下回找我,要记得和我说呀。

谢景言便柔和的笑着点头,嗯,记住了。

雁卿已转身走了,谢景言却忽的又想起些什么,道,等一下。

雁卿回过头去,便见到他踏着山石轻巧的一跃——少年身量虽未长足,却也如已青竹嘉树般挺拔,那身姿矫健又轻盈。雁卿不由追望,只觉日头明媚晃眼,他跃起的身影在那日光里,如猿豹又如鹰隼,真是英俊极了。

起跃之间,谢景言已在那高石之上。他就折下两枝杏花儿,翻身跳跃下来。

这回正跃至雁卿身前,雁卿只听到猎猎衣声,眼前已是灼灼夭夭的一捧繁花。

谢景言就捧着那繁花对她微笑,青竹般修长的指节微翻,已纳下一段嫩枝,那枝头一簇杏花开得精致又秀雅。他笑道,低头。

雁卿就微微一垂首,谢景言便抬手将那簇杏花儿轻轻簪在了她头发上。

好了。

——那枝杏花巧妙的就将雁卿头上被弄乱的头发拢住了。

谢景言又将那捧杏花儿渡到她怀里,柔声道,回去别忘了再梳头。

雁卿先还不觉,此刻脸上已是一片红。只垂着睫毛不能直视谢景言,那眸中含了一片潋滟流光。声音都仿佛含在嗓子里,嗯。

谢景言也略觉得脸热和尴尬,不觉移开目光望着一旁山石,道,你头发弄得有些乱,我才……

少女的仪容关乎名声,还是十分要紧的。

正各自无语时,鹤哥儿已硬插到他们中间去,扶住雁卿的肩膀彻底挡住她能看到谢景言的角度,温柔得一塌糊涂,弄好了就赶紧回去吧,我跟你‘谢三哥’还有事相商。

有事相商四个字咬得十分血腥暴力——这换了谁被人当着面熟练的给自家妹子簪花拢发的,都必须血腥暴力起来啊。只不过当着妹妹的面就血腥暴力起来太不雅,是以鹤哥儿想先春风和煦的将雁卿哄走。

——他已忘了,雁卿的头发还是他给弄乱的。又道,哦,对了,那花里面有条大青虫,一蠕一蠕的你瞧见没?

雁卿让鹤哥儿欺负惯了,才不害怕,就傲娇的一扬头,我才不和二哥哥似的怕青虫呢!

谢景言想到鹤哥儿见不得青虫,似乎还是因为被他整治过的关系。忙抿住唇别开头掩去笑意,却还是没忍住泄了笑声

——他们都还年少不解人事,也都不是婉转纠结之人,只隐约觉得似乎是过于亲密了,是以羞赧。让鹤哥儿这么一闹,那片刻间暧昧难明的心思早就消散了。

谢景言就对雁卿笑道,回去吧。

雁卿便又低头嗅了嗅怀中捧花,弯了笑眼望着谢景言,道,嗯。

片 刻间,墨竹就已追了过来。雁卿见后头丫鬟们怀里还抱着她一路采来的鲜花芳草,忙上前去仔细挑选。最后选出三五枝野芍药,那芍药花不比家中培植得那般丰盈饱 满,只薄薄一层蝶翼似的花瓣,却也皎洁轻盈。又开得欢快明白。雁卿便跑回去将那野芍药递给谢景言,笑道,我拿三哥哥的杏花,三哥哥拿我的芍药。

鹤哥儿劈手去夺,雁卿飞快的分了一枝塞给他。谢景言已将剩余的接下来。

虽接了,心绪却也略微复杂,维士与女,伊其相谑,赠之以勺药。雁卿大约没想到,她这是在调戏他——幸而她大哥哥不在,可她二哥哥这场揍他是免不了要挨了。

却也已笑起来,道,我收着了。

待鹤哥儿和谢景言十分不雅观的厮打起来时,雁卿已远远的回到了灞桥上。

水滨林夫人设帐处,元徵正来拜见。瞧见雁卿捧了满怀的杏花心满意足的回来,便不觉一笑。

林夫人正和他说,听说楼国舅能顺利从匈奴回来,还多仰仗世孙襄助。

元徵才回过神来,谦逊的微笑道,玉门关守岳将军是祖父昔日僚属,人便将这功劳算在庆乐王府头上。实则并非如此……祖父卸甲多年,早已不管外事。至于我——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,又哪里是我一个无能晚辈能调动的。

林夫人便笑道,晚辈是真,至于‘无能’二字……若也用在你身上,旁家少年便都该羞愧而死了。

对楼宇这凭空出现的国舅,林夫人也颇多疑虑——西定突厥必要借助此人智力,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突厥奸细?纵然他不是,只怕随着权位日重,也要渐渐对太子动起心思。偏偏赵世番是太子太傅,最最不可能解绑的太子党。

也就不由林夫人不戒备他了。

林夫人便又去看元徵,心绪也越发复杂起来。

元徵正望着雁卿,先还不觉流露出笑意来,此刻却不知怎么的就又隐隐透出些阴郁。虽他掩饰得好,可毕竟阅历不及,骗不过林夫人的眼睛。林夫人便也去看自己女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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